,周瑾好像比自己还了解这个家。
门推开后,强烈的木头味道夹杂着霉腐的气味儿铺面而来,几人都不约而同的轻皱了眉头,方思慢虽然有所准备,也被这味道呛得不轻。
“走吧。”
周瑾将门推后,为两人亮出一个宽阔的入口。
方思慢没动,有些怅然的盯着门锁
“怎么了?”
周瑾有些不解
方思慢笑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你更像是主人,连我都快忘了这门该怎么开了。”
周瑾一抿嘴,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自顾自的出去拿靠在墙上的伞
方思慢紧呼一口气,端着盒子慢慢的往里走。
其实她真的没有说错,长期的睡眠不佳,伴随而来的就是神经衰弱,脑鸣耳鸣这些状况也是时有发生,身体素质每况日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包括最近的头痛、呕吐,复视,她也习惯性的把他们纳入了失眠的后遗症里,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能思考,记忆也开始越来越差,除了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往事,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她好像越来越记不住。
周瑾专门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方思慢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上去,她端了一路,这才开始解放双手,她情不自禁的揉了揉,感觉到整条手臂都在泛酸。
“三点多了,先去我家里吃午饭,完了再过来收拾吧。”
他说完就拉着方思慢准备离开,不料被对方的话打乱了脚步
“周瑾——”
方思慢半偏过头看他
“我、我没有胃口”
“我想自己待会,行吗?”
“我想阿姨肯定也知道我回来了,晚上好吗?晚上我再过去看她”
周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她
“那你晚上过来吃晚饭,我在家等你。”
他转头将房子上下左右都瞧了一遍
“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一切还要从头收拾,估计来不及,实在不行,今晚就先住我那里吧。”
方思慢轻轻的捏着钥匙,上面挂着一只琉璃材质的小猪,长着一对小翅膀,玲珑小巧又可爱,是她妈妈用时就一直挂在上面的,这么多年了,除了银色的挂圈有些变色之外,一切都还是保持着原样,与此刻物是人非的环境十分相配,不过拿着的人,心境再也不是从前。
方思慢没有正面回周瑾的话,她不打算让她妈妈一个人单独呆在这里,却又不好当面拂了周瑾的话,便张嘴敷衍着
“嗯,你先过去吧。”
“好,今天就先这么着,明天我帮着你一起收拾。”
秦钟陪着周瑾一起退出房子,不过心里也没打算真的要去他家蹭饭,走到中途就重了借口开车走了。
方思慢踱步在屋里,赶了一天路,却也不觉得累
屋里并没有像常规空置房那样用各种挡尘布将家具盖着,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格的摆着,桌上、沙发上、地上,手触摸到的地方、脚走过的地方,都和那些厚重的记忆一样,重重的蒙上了一层灰。
她当年离开时从来没有认真带走过什么东西,因为她很害怕,每触摸屋内一样东西、每多看一眼挂在墙上的相框,她就想哭,曾经给予她温暖的堡垒变得多么的冷寂空旷,连自己的一个细微动作都好像会有回音,这些回音一下又一下的直直抵达她的心脏,反复告诉她
——全死光了,只有你一个人了
只有你一个人
只剩你一个人了!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方思慢高中时看到这句诗,只觉得大多文人都有点无病呻吟的意味,当虚幻照进现实,这些年她终于懂得,一个人若真像浮萍枯草,心境该是何等的凄苦。
现在的她比两年前回来时好不了多少,无论过去多久,她始终都无法释怀他妈的离去
她时常在想,如果自己不发生那些事,就不会上新闻,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她妈妈的工作也不会被人打扰,或许医闹事件也不会发生,可是这一切事件都像是多米诺效应一样,一环扣着一环的发生了,一桩桩一件件对她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家里踱步,方思慢一路沉浸在悲伤里,直走到二楼尽头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