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琛的关系,要是让五年前的云朵来说,那简直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要是让现如今的云朵来说,一句话足以。
——隔壁那个散打教练的儿子。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云朵家隔壁搬来一家三口,夫妻两带着一个大她三岁的小哥哥。
小哥哥长得好看,就是身体不太好,性子也软弱,刚来到这边的时候融入不进去孩子群,总是被排挤刁难。
云朵呢,虽然年龄在这群孩子里不算大,但她从小就爱挑事,四处惹祸,街坊邻居的孩子都被她揍了个遍,当然,云朵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她只会认为是那些孩子们先欺负了她,自己反击罢了。
虽然那些欺负也不过是“拽拽小辫子”、“摸摸小裙子”这种程度,但这也导致了云朵此后再也不喜欢长头发和小裙子这种打起架来很碍事的装扮,当然,这是后话。
言归正传,总之社区里的孩子们对云朵的态度都是又惧又怕,没人敢找她玩。本来人家也不在乎,反正自己一个人玩也挺好,但是沈琛来了以后,她突然生出了一种“伯牙子期”的心心相惜之感,帮这个小哥哥揍了几次熊孩子,两个人十分自然地凑到了一起。
沈琛长她三岁,又从小跟着父母全国各地跑,见多识广又聪明,说起外面的世界那是一套又一套,云朵没事的时候就去沈家找他听故事,几趟下来就跟人家全家都混了脸熟。
她爸公司事儿多,等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云朵已经能十分自在地在别人家吃饭睡觉了。
秦宏盛那个难受啊,他觉得要不是因为云朵没妈,自己又太忙没法陪伴孩子,云朵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跑人家家里去随便打扰(显然当爸的比社牛女儿敏感多了),当即就带着孩子去给人赔礼道歉去了。
双方家长一见面,秦宏盛惊喜地发现,沈爸爸竟然是他大学同学,而且这个同学还在社区开了一家拳馆。
秦宏盛一合计,这个同学他了解,脾气秉性是出了名的好,孩子交给他是一百个放心,与其让云朵自由生长,不如让孩子在老同学这儿学点正规的,以后打架也不会吃亏是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六年里,云朵的生活就被散打和沈琛占据了。
她每天五点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沈琛打电话叫他起床,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晨练,上早课。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一定是跟沈琛发消息,确定第二天的日程安排。
他们两个人一起训练;一起在场地里挨打,然后一个出谋一个出力,合作再打回去;又一起被找家长;然后一起被骂。
他们去参加区里的比赛,获奖之后又去参加市里的,之后是省赛。
最后一场大型的比赛,在A省青少年组散打比赛中,云朵获得了冠军,从台上下来就被国家青训队抛出橄榄枝,一时间风头无两;沈琛在赛场上被人踢断了腿骨,被告知以后再也无法练习散打,卧床休息半年,日渐消沉。
沈琛自小性格温和,再大的委屈也只会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跟外人道,所有人来看望他,他永远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仿佛这件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这孩子心思重不好相处,但偏偏云朵这个马大哈完全感觉不到,还是每天在人家脸前晃,然后自己还觉得挺美,乐呵呵地跟沈琛说自己在青训队里发生的趣事。
两人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是在一年后沈琛结束高考、云朵表白的时候。
两个人在从小玩到大的沈家的书房里,就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云朵道:“小琛哥哥,我觉得你人特别好,要是以后真的必须要找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话,我想跟你在一起。”
沈琛当时正在看书,听到这话就抬起眼,“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又是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显摆?”
“我是认真的。”云朵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我看了许多电影和书,大家找对象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个照应不孤单吗,我们两在一起就很好。”
沈琛琉璃般的眼珠子看着她,“你喜欢我?”
这个问题难倒了云朵,她想了又想,最后诚实开口,“我不知道。”
“那我不答应。”
云朵赶紧改口,“那我喜欢你!”
沈琛就笑了,“你年纪还小,根本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就别瞎凑大人热闹了。”
云朵其实挺在意沈琛老是拿她的年龄说事,明明沈琛只比她大三岁,却整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教她。
她撇了下嘴,“你不喜欢我有的是人喜欢我。”
沈琛手指把书页都捏出了褶皱,面上却还是淡淡的,“你这个样子,鬼才会喜欢你。”
“靠!我哪个样子?!”云朵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丢人吗?”
沈琛没有看她,自顾自地翻起书页,半个小时后,云朵摔门而去。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等到云朵某一天终于发现沈琛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家已经去外地读大学去了。
她最终没有等到一声抱歉。
她把沈琛的所有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可是接下来的五年里,没有收到来自它们的任何信息。
所以,既然当初都可以一声不吭的走,回来的时候干嘛还要特意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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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宋程准时来到操场,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很快跟上云朵的脚步。
云朵察觉到人过来,放缓了步子绕着人转了一圈,颇为稀奇道,“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