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赵兰香闹腾的事儿,陈桂芬没往傅家那边说。就怕陆淼听了心里堵得慌,回头影响学习。队里罢工的那些个知青,平时都在傅家那边。孩子有陈桂芬帮着带,陆淼干脆在家组建起了小课堂。堂屋里架着她让傅璟佑用木板钉出来的简易黑板。平时一众知青轮着来,哪个科目是谁的强项,又是谁的短板,大家相互上去拆分讲解。弄得挺像一回事儿的,有时候贺宏进过去看,站在一旁都不敢吱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真的不假。这些个娃子下地干活儿不咋地,拿着粉笔头站在小黑板前,气势倒是怪唬人的。就跟公社里那些个领导干部似的。还得是读书的……虽说也有农民当领导的,可真正坐办公室的,还是读书认字的多。高考的消息逐渐传开,乡里说什么的都有。像之前赵兰香说的话,村里悄咪咪的,也有人在传。可贺家和傅家,没人把这事儿当正经事儿听。换别人谁都有可能,唯独陆淼不可能。像贺宏进说的那样。陆淼想返城,只要说一声,首都那边立马就有人过来接她回去。再者说抛夫弃子这个事儿。人家婚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小夫妻儿女双全,感情好着呢!可跟那什么徐尧不一样。人品不行就算了,连婚姻都是别有用心,建立在目的上的。说起徐尧。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开,徐尧也动了参加高考的心思。他有这个心思,枣花和枣花娘肯定是拦不住他的。但他想高考,想参加复习,却没人愿意带他。尤其现在知青点的众人,平时复习都在傅家这边。徐尧倒是想来,可是他不敢。因为跟枣花的事,他之前挨了生产队里老少爷们的打。有一条腿本就落了病根,走路姿势如果不歪扭一点,就疼得厉害。几个月前又被傅璟佑压着打过一回,那条腿瘸得更厉害了。徐尧倒是恨,可是再恨也没有法子。他见识过傅璟佑的心狠。生产队里招惹谁,他也不敢再招上那个姓傅的煞神。徐尧着急逆天改命,又不敢上傅家。又急又怨之下,徐尧阴着脸,跛脚回家拿枣花出气。要不是枣花,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不光被知青点的知青排挤,还瘸了一条腿!高考,高考!他必须要参加高考!枣花是个老实的性子,一开始被徐尧哄着成了事,后面基本就认命了。结婚后即使挨打,她也多是默默地哭,根本不敢反抗。她挨打不是一回两回,枣花娘舍不得她受委屈,以前还跟徐尧对打。可枣花实在扶不起来,在前头掉了一个孩子之后,枣花娘便对她死了一半的心。这次徐尧回来边打边骂,怨枣花耽误了他。枣花娘心里堵得慌,想着这是枣花自己选的生活,她狠了狠心,决心不管。可见徐尧一点不把她女儿当人,枣花娘又忍不住地心疼,提起扁担就开始打徐尧。“你个丧良心的,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我女儿嫁给你做婆娘,你拿她当什么?你要这样作践她!”“没本事!没出息的东西!”徐尧被打得踉跄两步,凶神恶煞转过头就夺了枣花娘的扁担。“死婆子!老子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敢打老子!”枣花家又闹起来了。隔壁归家的邻居听着打闹的动静跟平时不一样,观望了一会儿,实在怕出事,犹犹豫豫地还是去找了贺宏进。贺宏进很快带着几个叔伯过来。队里的小伙子,徐尧是不怕的。但凡有想替枣花出头的,徐尧一句“是不是想勾搭他媳妇儿”,就能把他们吓跑。小伙子血气方刚,再见不得同村的妹子受委屈,也不敢搭上名声,扯上流氓罪的头号。可这些老家伙不一样,不光下手狠、气性大,还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轻易哄骗的。在一众叔伯面前,徐尧暂时老实下来。贺宏进把他带去贺家审话,徐尧没脸没皮地打蛇上棍,认错倒是挺利索:“队长,外面已经传出高考的消息了,我怎么说也是知青,是文化分子。”“你看陆知青那边的学习资料,能不能也给我一份?我要是考上大学了,我媳妇儿跟丈母娘也能跟着享福不是?”“哟。”贺宏进冷笑:“你这么疼你媳妇儿,敬重你丈母娘呢?真没看出来。”徐尧装作听不出弦外之音,继续耍无赖地笑:“我丈母娘家又没有儿子,只有枣花一个,现在枣花跟了我,我肯定疼她。”“除了我,我丈母娘也靠不了别人不是?呵呵……”贺宏进冷着一张脸看徐尧,压根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他人为什么在这儿,自己不清楚吗?好意思说这些话?真应了一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拘着徐尧写了五百字检讨,贺宏进直接把人推进生产队的农具仓库,给关了禁闭。傍晚傅璟佑回家,在厨房抱着孩子陪陆淼吃饭的时候,还说起这事儿。陆淼哼声道:“他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还好意思说孝敬丈母娘、疼媳妇?真是见了鬼!”“可不是?”“过去不是有点什么事都会拉出去游街么?像之前那个贺三贵那样的,叔怎么没把他拉出去?”“可能是顾忌……”“嘭嘭——”傅璟佑话没说完,大门忽然被人拍响。“小六哥,小六嫂,你们在家吗?小六哥!”傅璟佑和陆淼对视一眼,把穿着红色薄棉褂的二宝递了过去。“我去看看。”“嗯。”傅璟佑起身去了前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