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原本想先拾落两把长凳出来,都是他过去干过的活儿,弄起来也快。却实在架不住陆淼的催促。加上她明天还要起早去学校考试,怕耽误她,傅璟佑就拍拍手洗漱去了。临了睡觉之前,又拿了几根大块头的柴火进来。唐梅那屋自然也没忘记送去一些。身下暖烘烘的,陆淼躺着从头舒坦到脚,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可心里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等吹了煤油灯,屋里彻底暗了下来,只剩下炕里正中间的窗户散射进来模糊的光亮。陆淼才意识到什么。她怼了傅璟佑一下:“窗帘还没来得及弄!”还好外面有个院儿,要不然她刚才洗漱都被人看光了!傅璟佑也意识到了,“明天送你去学校,我顺路去百货大楼转转,看看有没有处理布买一些回来。”陆淼点点下巴“嗯”了一声。傅璟佑拍着她睡觉,“还有什么缺的?明天一起买回来。”“缺个盐罐儿,今天买调味料油瓶、醋瓶什么的都买了,那儿没有盐罐儿。”“好,明天一起买。”“还有卫生纸……”说起卫生纸,陆淼又想起来厕所。“对了,咱们家还没有厕所呢,院里能修吗?”陆淼往他怀里顶着撒娇:“佑哥,我不想去公共厕所,下午去过,太恶心了!而且特别大,我站上去的时候,都害怕掉下去!”傅璟佑胸腔微震,被她逗笑。陆淼撑起上半身,拔高嗓音强调:“真的!那会儿我就想,我要是真掉下去了,请让我在滑下去的时候摔死,千万别救我!”画面简直又恐怖又恶心,能活她也不要活了。傅璟佑宠溺低笑,他不嫌陆淼事多,反而有被她可爱到。“修,这两天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看看方位就开始动工。”“嗯!”陆淼高兴点头,赏他香吻一个,躺平脚丫蹬直被子,酝酿睡意。窗户正对着面向,总觉得说不出的怪。陆淼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把脸埋进傅璟佑怀里,沉静了一会儿才酣然睡去。第二天唐梅最先起来,怕糟践东西,唐梅把昨晚剩下的面疙瘩热了一下。早上陆淼吃了面疙瘩才出门。傅璟佑依言送她去学校,之后顺路去百货大楼。处理布是有的,但是摸着十分轻薄,都不用对光检验,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出透光感。傅璟佑把处理布卷好放回去,数着身上现有的布票,扯了几尺雾蓝色的棉布。门幅挺宽,回去拼一拼,差不多两尺半就能够一扇窗户。傅璟佑给了钱,卷好布抱进怀里,又买了两大捆卫生纸才回家。想着熟悉熟悉周边都有什么,到家附近,他没直接进屋,反是穿过一段叫保家胡同路的长巷子,绕去了市场那块儿。今天天儿早,市场上刚运来的大白菜十分新鲜。想着陆淼爱蔬菜,傅璟佑缓下步子挑了挑,挑好的称了一颗揣怀里,给人拿钱。北边深冬、初春的菜少,平时卖一分钱的菜,现在要两分钱一斤。傅璟佑摸了四分钱给人递过去,随后抱着东西往市场另一边走。卖菜和卖各种物件工具的,还有废品站,都在一个朝向,傅璟佑来过很多回,基本都转熟悉了。背后那一块是屠宰场和制冰厂。零散的摊位也有一些。他上回找水泥的时候,路过时草草看过一眼,好像有扫见“招工”的字眼。当时赶时间没仔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傅璟佑打算去看看。要真有招工的,可以跟人问问什么情况。屠宰场每天三更天就开始干活,这会儿已经关了大门,只留一侧小门还开着。门口血水混在一起,湿腻腻的。傅璟佑打量两眼,没看见能搭上话的,就继续往前走。制冰厂的大门倒还开着,门口停着一辆青蓝皮的东风小卡。后面车斗里,有两个人跑上跑下地配合装货。傅璟佑看见一眼,门口那边,朝里的门板上果然挂着招小工的招牌。他缓住脚步,直接跟车上的人搭话:“大哥,这儿是招工吗?现在还招吗?”年轻人看着身板倒是还行。周鸿站在车斗里往下扫了两眼,旋即踩着门板桥下来。跟他配合瘦高个小伙从屋里搬来箱子,他摆摆手,让那瘦高小伙自己先搬着。他则扫视傅璟佑,往一侧走了几步说话。一开口,就是豪迈的东三省腔调:“哪儿的人?听着不像北边的?”傅璟佑颔首,如实相告:“南边过来的。”这年头出远门得有介绍信,还有时间限制,到了时间必须返回户籍地。一听傅璟佑是南边过来的,周鸿立马摇头:“厂里缺个搬运的,但是是招长工,短工不稳定,不要。”他说着,转过身就要回去继续忙。傅璟佑跟上他,道:“这边上工都哪些点儿?要是时间合适,我也能做长期。”周鸿侧眼看他,有些不相信:“你不回南边?”要是工作调动,能长期留在北边还情有可原,可眼前的年轻人明显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到制冰厂这儿来找散工干。傅璟佑晃晃脑袋,徐声解释:“我在附近一片上学,这几天可能不稳定……等过了这几天,我早晚,中午都可以过来。”年前高考恢复,周鸿知道。附近一片只有大学,联合跟前年轻人的年龄,周鸿立即明白了什么。“大学生,文化人,来这儿打散工,不觉得丢人?”“都是劳动,不分高低贵贱。”“行,好一个劳动不分高低贵贱!”周鸿很喜欢这句话。“这儿每年国庆到入夏一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