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真见鬼了。
“好吧。”陈娟看砚京的表情,大概也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张德亥的那些操作,她身为妻子多少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们是来问网上的事儿?”
陈娟交叉着双手,说起来脸上没有哀怨也不见忧愁,平铺直叙地像是在说毫不管己的事情。
“其实我骗了你,我很早就知道我丈夫在外面有人,也见过那个女人,最开始隐瞒你们,是不想这件事闹出去让我的孩子受影响,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娟道,“张德亥这人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儿,每天要不跟朋友在外面喝酒,要不回家吃个饭,吃完饭再去那个女人那里。”
两个人听到这复杂地关系,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这可比什么普通出轨新闻爆炸多了。
放在渣男的世界里,张德亥的存在也是非常炸裂的。
“那个女的偶尔也会上门找老张,有时候还能在家里吃个饭。”
陈娟说完,砚京两个人更拘束了,这,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当然不是跟我一起吃,我晚上要出摊,下午做好饭放在锅里,张德亥晚上回来就能吃,有几次我发现家里多了双筷子,还被我儿子撞见过一次,当时被我给搪塞过去了。”
“为什么不离婚呢?”这不是糟践人嘛,张梅梅听不下去了,小声开口。
陈娟看着尚且年轻的两个人,笑了笑,“离婚?你们终究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说能放下就可以放下,你们还有机会从头再来,我不行,我跟他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是的。
一个孩子就能将他们锁死。
“如果我跟他离婚了,他会将孩子带走,如果他对孩子好,我也没有意见,可就是因为我太清楚他了,所以我知道,如果孩子被他带走,以后的人生不过是再复制一遍他的人生,一辈子跟他一样,浑浑噩噩的烂成一团。”陈娟看了看墙上还没有摘下来的奖状,神情柔软,“我的孩子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的一辈子还很长,我没读过书,很多事情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让他毁在张德亥手里。”
“孩子十八岁之后就成人了。”砚京同样小声说。
成人了,父母离婚也不用考虑被争来争去了。
陈娟一笑,对着砚京说,“一看你就没有遭受过原生家庭所带来的苦,只有被家里人好好保护的人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砚京抿着嘴,不说话。
“成人,不过是从被父母选择,变成了被父母要求。”
陈娟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地方,落后到愚昧浸入骨髓中,是个人张口便是歪门邪理,比邪/教还洗脑,书上的知识道理对他们来说都是财富的转化,你告诉他们读书识字才不会被骗是没人愿意听的,每个被迫辍学的孩子老师上门家访的时候,用的理由都要跟上当地的思维习惯,张嘴闭口的就是有文化的人可以赚大钱,那样子仿佛多学一个字就能多赚一个亿。
除了极少数被老师反过来洗脑坚持要孩子读书的,其他的大部分到了年纪不管男女全都辍学工作。
男女平等的口号对他们来说从养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有脸下去见祖宗变成了不管男女到了年纪一律平等榨干价值供养一代吸血虫。
陈娟性子温和柔软,几乎从不与人起争执,偏偏在张宸读书这件事儿上与人撕的脸红脖子粗。
“他爸在他这个年纪,赚的钱都能给家里修房子了。”
“再过几年他就要结婚了,不工作哪来的钱娶媳妇?”
还有打感情牌的,“老张都这个年纪了,一个人养一大家子,落了一身病,也该享福了。”
“养他这么大,做人不能太自私。”
一张张嘴吐出的一句句话,生生压垮了陈娟强撑着的肩膀。
张宸初中毕业,他的同学们提前进入社会的熔炉接受成为一个大人的千锤百炼,只有极少数懵懵懂懂地在坚持着。社会上就这样奇怪,当所有人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若是有人逆流而行,那必定是个异类。
他的朋友们远他而去,他们的圈子如同两个被分离的圆,距离也越来越远。
“对于他们来说,养孩子就像是养条狗。张德亥就是这样来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要求理所当然的付出,并且会一直延续下去,如果我们离婚了,张宸会在张德亥的引导下变成第二个他,走上张德亥的道路,接替他,而张德亥会理直气壮的变成吸血虫,将他的血液吸干,啖尽筋肉,连带着骨头都要炸焦了吸了骨髓,直到他再也没有价值。”
“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变成张德亥那样的人,他应该去读书,走更远的路,离开那个小镇,也离开那个世界,不然,活着有什么意思呢。”陈娟静静地看着他们,“所以,我求张德亥,将孩子的学籍转到这里来,我知道,他手中有点钱,在外面这么多年,人脉肯定是有的,我不断地给他画饼,给他当牛做马,幸好,我的孩子足够优秀,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所以我更不能跟他离婚了,我的孩子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站稳脚跟,我还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