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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面色发青,四肢僵硬,脑袋破了一块,正在流血。
看着虽然大约未死,但气息已弱——
正是倒霉蛋儿的倒霉弟弟苏忿生,也是她此番叛逃的帮手。
商武庚见其年纪尚幼,迟疑一息,解下袍子来丢过去,道:“裹他。”
鄂顺依言照做,将这小儿裹好。
这举动被远处的崇应彪见了,不屑一嗤——
商人尚武,身勇志坚者才叫人信服,杀伐决断者才令人崇拜。
可惜,王子同邑那条酸鱼待得太久,如今也一肚子软肝绵肺、花心雪肠,实叫人不服。
嗤完不够,彪再用鼻子一哼,险些飞出一条鼻涕,这才舒展了胸臆,又埋头找人。
实际上,整个质子团里,彪彪子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只除一人,便是恶来。
恶来在他身前约百米处,遥遥望之壮若人熊。*6
恶来,是猛将蜚蠊之子。
蜚蠊虽身为震慑北戎的总师,却是奴隶出身,非贵族,未封侯,恶来便不可被称为公子,只叫恶来。
在恶来出生前,其母孕中有熊罴入梦,预示其儿不俗。他有着熊见了也望而生畏的雄壮体格,被天子夸赞力敌万夫。
恶来比酸鱼周伯邑更阴郁寡言,面容亦姣好柔美,但彪绝不敢轻易将他招惹。
此时,恶来那处也有了动静:“马车在此!有人!”
“恶来,且慢!”武庚警觉地喝道,“小心埋伏!”
质子们围拢成圈,圈慢慢缩小,刀光剑影,试试探探,如临大敌。
崇应彪眼珠一转,撺掇鄂顺:“你去看!”
鄂顺立刻瞪他:“你怎不去!”
这时,衣衫与雪的窸窣中,一女子自雪中狼狈爬出,摇晃几下才踉跄站住。那一袭白衣曳地,几与雪色相同。
薄衫下,浅淡春山,凹凸云亭;抬眸时,矑光懵懂,秋水盈盈。
她笼在雪雾里,神色迷离,混似姑射真人,生得一副令见者鲜亮辞藻决堤喷涌的面容。
质子们只顾盯着她发呆,舍不得移开眼,竟忘了也该面面相觑一下。
此女子抱住臂膀,瑟瑟低喃着:“冷。”
几人呆若冻鸡,只顾直着眼发愣。
忽地,方才还不肯上前的鄂顺快步走过去,丢下铜剑,扯下兽皮,要为她挡风。
“顺!”崇应彪见他动作,最先回魂怒道:“你管她作甚?她背叛联姻,即是罪女!”
鄂顺不理,似是被迷惑了,双目只盯着那女子,将兽皮为她搭上肩头。
谁料这一搭,这女子弱不胜衣,反而被压倒在他怀里,双目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鄂顺慌慌将她扶在怀里,正不知如何应对,脚下土地也忽地一陷,只闻周遭皆在惊呼,他身子失重,与这女子一齐掉入了雪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