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魏不染回城的那辆车还在矿区外等着,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这趟行程超时是要加钱的。她身上只有十几个金币,没有其他现金了。而且他们要赶在日落前进入白石城,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常识,夜晚的荒郊野外非常危险。
走出矿场管理室,能看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西坠。这是初冬时节,日落比春夏早几个小时。
那个接待室内有火炉,而室外只有冷风,入夜后很可能下雪或者结霜。
魏不染穿的厚实,身上裹了披风,头上戴了一顶布帽子,向着大门那边疾走几步,门外停着一辆车子,她记得车上好像有空调,打开的话在车里或许会暖和一些。
走了几步,她才意识到那个仆人似乎伤病不轻,一回头,却发现他竟然咬牙跟上了。
果然是异变者,身体素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两人很快出了矿场的围墙,来到车子边。
用魏不染的见识来形容,这辆车子更像一辆改装皮卡。当然是经过了很多修补和改造的,驾驶室显得更大,也并不是燃油车。这个世界的车子是用一种能量石驱动,一直开着车载空调跑一两个月都不用更换能源石。
驾驶室最多容纳三个人,司机坐在驾驶位置,魏不染坐在副驾驶,中间勉强能挤下一人。
然而司机看了一眼脖子上戴着项环的异变者仆人,就很坚决地说道:“他不能进入驾驶室。”
“为什么?”魏不染好奇,琉璃色的眸子暗沉。
司机本意是不想解释这种常识问题的,忽然就觉得从心中就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甚至没有做什么掩饰,就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太脏,太危险。我听说矿区不止有辐射污染,还有别的奇怪物质。挖矿的异变者失控率很高,就算冲洗过,也最好不要太接近。回城这一路,让他坐在车斗吹吹风,到家后让他仔细洗干净再碰触,才更稳妥一些。”
在大多数人的概念中,异变者就是被歧视的对象,许多无凭无据的罪名也时常扣在他们头上。司机虽然只是底层平民,一个开车的贩夫走卒而已,却还是会寻找另一个比他社会地位更低的发/泄/物。仿佛有了更低贱的衬托,就能让他显得高贵一些。
魏不染暗中叹了一口气。
叶浩初似乎也从未期待过能进入温暖的驾驶室,不用刻意吩咐,他已经沉默地爬上了车斗。
车斗里有一些行李箱,都是谢尔曼的东西。还放了两箱从乡下收上来的所谓“有机”农产品,司机顺路捎带回城里卖掉赚点外快。
白石城外有不少可以耕种的土地,除了挖矿的就是务农的。在人们生活更重的区域之外,则是大片充满了危险堕落者的污染区。
会有探索队进出污染区,寻找旧日遗物,有的人因一件宝贝暴富,更多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污染区里有大量堕落者,那些东西比失控的异变者可怕多了。正经的探索队都会带上精良的武器,以及忠诚的异变者战士一起进入污染区。单枪匹马进污染区就是送死。
这些探索队大多有固定的城内住所,从城里接任务或者主动探索污染区。北地联邦几乎所有城池都有野外宵禁封锁城门的规矩,那些探索队出城做任务一般要几周甚至几个月,就会选择在污染区附近的村庄旅社临时落脚。
原主“婚后”住的那一个村庄旅社里就住着两支探索队。他们找到宝贝会大吃大喝庆贺,就算每次出去都有队友无法活着回来,也丝毫不能打消他们进污染区的热情。不是为了什么勇士大冒险的荣耀,只是富贵险中求。
原主的记忆就开始于旅社里的热闹酒宴。谢尔曼先生庆祝结婚,请旅社所有人喝酒。她从谢尔曼手里接过了一张联邦行政官签发的结婚证,这纸文书上写着她的名字魏不染。
谢尔曼告诉她,她是孤女,一直住在他的乡下农庄。她嫁给了他是很早以前就注定的事,只为等她年满十八岁长成。他却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自上一任妻子去世后二十多年未娶,临终时却来到乡下,娶一个孤女。
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很漂亮。这个世界年轻漂亮的女人并不少,比她有权有势有背景,与谢尔曼先生门当户对的,住在某座城池内家财万贯的……应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他独独选了她?
记忆中谢尔曼先生始终没有解释这个问题,每当她问起,谢尔曼先生的视线就仿佛穿过了她,定在了遥远虚无之处。
还有,那些记忆碎片让魏不染感觉谢尔曼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不像是丈夫对待妻子,他们甚至没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他更像是在呵护一件宝物。
两人婚后更多的时间,谢尔曼会独处,有条不紊做着临终安排。
这位司机是谢尔曼从白石城雇佣的,一直跟着他出了城,陪着他变卖处理其在城外的各种资产。已经离开白石城快两个月了,车子的能源见底,必须尽快回到城里更换能源石。倘若因为能源耗尽车子趴窝,想将这东西弄回城内就困难了。
上车之后,司机看魏不染神色中有担忧,就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那个异变者。”
“他受了伤,也可能几天没吃东西了。”魏不染陈述事实,她表面上也没有太多悲悯,就只是担心自己的财产,损失了不就亏了么?
司机不以为然道:“异变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多了,就算戴上限制异能的项环,身体依然很皮实。他们比普通人力气大速度快,几乎不会生病,几天不吃也饿不死,伤口不用药,早晚都会愈合的。我以前亲眼见过,没戴项环的异变者战士,非致命伤口十几分钟就自动愈合了。”
“戴了项环会不会影响愈合能力?”
“嗯,肯定有影响,不过异变者的愈合能力还是快过普通人数倍的。”司机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