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所有人出赛场回道观。观内被冰封的人依旧被定住,东方未明、伊尼、颜悦倒在地上,东方霸王跑到东方未明身边检查他的伤势,百道夫子呆滞在原地,悬在袖管里的右手滴着血。
道童深呼一口气,走下台阶,来到几人身边,摸出怀里的丹药,挨个喂了一粒。
东方霸王:“这是什么药?”
“续命的丹药。”道童仅仅是瞄了一眼伤口的位置,“吃下这个,半日就可活蹦乱跳。”
“赛场内的精怪……”
道童打断东方霸王的话:“将军放心,大师兄自会处理。”
赛场内,一人停住脚步,俯身抱起地上的人出赛场。道童就地解开伊尼的衣服,帮他上药,一旁的东方霸王想到什么,刚要开口,便被道童截了话,“你所求,我帮不了你,等大师兄回来,你可以去找他。”
道童给伊尼上完药后,把手中的药递给东方霸王,“我去给他们熬药,将军自便。”
东方霸王:“小师父。”
道童转过身来:“将军还有何事?”
东方霸王:“魁首……”在场的人都认识,唯独不见夺走茶旗的黑衣客。
道童:“门主回房休息了,等她休息好了,自会来见。”
道童走后,东方霸王把东方未明扶进正堂,拉上门,解开东方未明的衣服,半透明的汁液从伤口里流出,黏腻的桃花香飘散在空中。
东方霸王取出手巾擦去汁液,再把药撒在伤口上。
远离人群,道童边走边抱怨,“两个师兄,没一个省心的,一个伤人,一个受伤,山上的草药都不够你们俩用的……什么味道?”
道童吸了吸鼻子,嗅出这是中药的味道。
谁在熬药?
道童放慢脚步,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往里探头,看见了然忙碌的背影。
“我的娘咧,大师兄居然亲自下厨房熬药。”
道童扭头看天,天气正常,无异变。大师兄哪根筋没搭对,居然亲自动手。
转念一想,大师兄肯定是体谅我幸苦,善心大发,才会提前离开,到厨房来熬药。道童一脸欣喜地走进厨房,伸出两只手,“谢谢大师兄,我把药给他们送去。”
了然把药汁倒进碗里,一言不发地掠过道童走出厨房。
尴尬写在道童脸上,道童悻悻然收回手,看了眼药炉里的药渣,“师兄这是下了血本了。”
锅铲、菜刀闻声而来,学着道童一样探头往炉子里看。
“你们凑什么热闹,快去熬药煎药……”道童对夹起药材的筷子道,“拿普通的药材就行了。”
了然拿着药回到房间,把药放在桌上,转身出门。走到前院,停下脚步,一脚踢过左侧晾晒茶叶的簸箕。茶叶随着簸箕在空中快速转动,院中的人不为所动。
待簸箕临近时,百道夫子伸手,接住簸箕,在空中舞了一圈,茶叶一片不落的掉进簸箕里。
了然:“把茶叶晾好。”
百道夫子把簸箕掷到木架上,跑到了然面前,“雪千秋在什么地方?”
了然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死了。”
雪千秋是雪域人,死在蜀楚,只会给蜀楚招来祸乱,百道夫子慌乱,“师兄,你这嘴里永远没有好话。”
了然:“东方家的人在哪里?”
百道夫子抬起下巴指向荒废的正堂,扭头看向院子里定住的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了然走向正堂:“雪域人例外,其他解开。”
百道夫子走下台阶,扫了眼躺在地上的斑龙,“还活着……我杀的人是谁?”
渡道归来,百道夫子浑身轻松,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右臂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百道夫子眼中浮现雪千秋倒下的景象,“巫巫非人,杀它不起作用……死的人真是雪千秋!!”
难怪雪域人例外。
百道夫子转身上台阶,见东方霸王把手指上的音弦拆下递给了然,“有了这音弦,不论对方身在何处,都可以找到它。”
百道夫子想起消失的音弦,走进正堂,摊开手,露出一红一白的手腕,“小将军,你帮我把音弦解开。”
东方霸王扫过空无一物的手腕:“未明给你用了音弦?”
“嗯。”百道夫子点头,“音弦沾血,化作一体,劳烦小将军帮我解开。”
东方霸王:“音弦沾血,身死能解。”
百道夫子瞥了眼东方未明的手腕,蹲下解他手腕上的音弦,“把冷兄手腕上的音弦解开就行了。”
百道夫子手腕上的音弦突然收紧,迫使他的双手举过头顶。
“……”百道夫子:“怎么回事?”
东方霸王压住上扬的嘴角:“音弦认主,没有主人的许可,谁也不能拆下音弦。”
百道夫子努力把手往下,双手却不听使唤,“师兄,帮我一把。”
了然的双眼写着“活该”二字,全然不理睬百道夫子,“稍后师弟会送来汤药,一日三次,小心疗养,十日便可痊愈。”
东方霸王:“谢道长。”
了然收好音弦出正堂,百道夫子双手举在头顶上跟在其后,压低声音,“雪千秋真的死了?”
了然:“嗯。”
百道夫子:“师兄,他是雪王的舅舅,他死在蜀楚,两地势必交战,师兄,你弄死谁不好,偏要是他。”
“你舍不得他死?”了然骤然停下脚步,侧头道。
百道夫子:“我有怜悯之心,我是为即将身陷战火的百姓抱不平。”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沐浴更衣。”了然丢下一句话远去。
百道夫子侧头嗅腋下,汗味、血腥味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是该洗洗了。
走到后山,悬着的双手才放下,百道夫子解下道袍,走进潭水,浮在水中,看着新长出来的竹笋,手指转动,“幻人。”
竹笋变成雪千秋的模样。
“过来。”百道夫子朝嫩竹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