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洞穴外一片海域,溅起的浪花砸在脸上,寻觅许久也看不见一只船。走过来的东方未明往下看,“我们只能游回去了。”
百道夫子靠在墙壁上,看着对面的人,“某些人不会水,只能留在这里了。”
白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百道夫子伸手不及。东方霸王往下看了一眼,跳了下去。
东方未明把布袋丢给百道夫子,紧随其后。
“都这么猛!”百道夫子拉开布袋看了眼,确认花花还在,抓紧布袋,跑回洞穴,捡起竹棍,再返回洞口,双脚一蹬,跳了下去。
“咚”的一声,百道夫子面朝下趴在冰面上,抬头望着前面。冰随着雪千秋的脚步蔓延,海浪被阻隔开。东方二人走在他的身后。
身下传出碎裂的声音,百道夫子低头,底下的冰裂开,花花从布袋里爬出来,丢下夫子就跑。
花花脚一蹬,冰裂成窟,海水侵湿衣衫,百道夫子爬起来,身后的冰追随百道夫子的脚步,人到哪里,碎到哪里。
东方霸王:“领主和夫子有过节?”
雪千秋:“我为人谦和,和谁都没有过节。”
东方霸王:“即没有过节,为什么他刚下来冰路就碎了?”
雪千秋:“海浪太猛,我能力不够。”
东方霸王:“领主能够悄无声息地走到小神仙身边,何来能力不够?”
雪千秋:“泥潭逢生,落遍桃花,将军何时练习的绝技?”
东方未明怔在原地,海风吹走手里的桃花。
“东方家绝技众多,领主少见多怪。”东方霸王抬手抓住飞走的桃花,塞给东方未明,“昨晚杨无休给我看了圣旨。”
雪千秋:“银舞和城儿在什么地方?”
“圣旨上一字未写,只有几个小人,其中一个便是国舅你。”东方霸王刻意强调国舅二字,“皇上与国舅深情厚谊,离这么远,皇上还放心不下。”
雪千秋:“夜深搭台看戏,皇上放不下的是将军。”
“他对我向来关注。”东方霸王笑道,“三日后的比赛,领主可有意合作?”
身后传来某人的落水声,红瞳一闪而过,海水成冰,托起夫子,雪千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无意。”
“你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东方未明插话道。
雪千秋停下脚步:“合作可议。”
东方未明:“喜乐客栈。”
东方未明看着雪千秋远去的背影,“为何要和他合作?”
东方霸王:“茸客追兄至此,巨鹿家的那位书呆子想必很快就来了。”
“谁要来?”赶上的百道夫子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
脚下的冰碎裂,东方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手往后推了一把,快速向前跑,百道夫子再次掉进海里。
近岸,海水尚浅,百道夫子游上岸,吐出一口海水,摘下不幸插进头发里的海虾丢进海里。
百道夫子烘干衣服,揽起在岸边等待的睡眼惺忪的花花,把它塞进布袋。
身后海浪翻滚,百道夫子想起师兄给的布鞋,一摸腰间,布鞋不见。
也许是掉在海里了。
雪千秋、东方二人早就走远,百道夫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布袋里只有睡着的花花,没有钱。百道夫子拖着虚脱的步子走到渔村。
木架上晒的鱼干诱人犯罪,腹部雷声滚滚,百道夫子吞咽口水,走到晾晒鱼干的老伯面前,“老伯,我帮你晒鱼,你可否分我半条鱼?”
老伯上下打量,“晒鱼用不着,我的船坏了,缺根木板,你帮我劈根木板,我请你吃饭。”
“劈柴我在行。”百道夫子说,“木头在哪里?”
老伯脚点木架下横卧的树干,“等着,我回屋拿斧头。”
“老伯,我是修道之人,用不着斧头。”百道夫子把竹棍立在一旁,撩起右边袖子,露出手,“化剑。”
百道夫子右臂从令化剑,老伯骇得后退。百道夫子左手扶起树干,高举化剑的右手,一掌劈下,骨折的声音清脆响亮。
化剑的手刚落在木头上就变回原形,整体手臂明显红肿,百道夫子眼眶湿润,面庞肉眼可见地抽搐。
一饿就不行,道发失灵。
“小道士,你这道行不够啊。”老伯无意笑道,取下簸箕里晒好的鱼干塞给夫子,“这些你拿去垫垫肚子,别出去骗人,其他人可没老头子这么好骗。”
“………”百道夫子忍痛收回手,撂下袖子,接过鱼干,“等我有钱了,我再来付您的钱……有苹果吗?”
老伯明显错愕,“有,等着,我去给你拿。”
片刻后,老伯拿着三个皱巴巴的苹果出来,“只有这些了。”
百道夫子:“老伯赠我吃食,我日后十倍奉还。”
老伯把苹果塞进夫子的臂弯,捡起竹棍放在夫子手中,“不用不用,你以后别去骗人。”
谢过老伯后,百道夫子捧着鱼干、苹果继续赶路。
路过茶水铺,百道夫子刻意多看了几眼,照常营业,主人无忧伤。一盆水泼在百道夫子头上,骂声劈头盖脸砸下来,“臭道士,看什么看!晦气。”
百因必有果,这是报应。
百道夫子忍痛抬起右手抹去额上的水珠,踩着水滩前行。
赶到城门,正值午时,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住去路。
这两人昨晚见过,百道夫子心中忐忑,现在道法失灵,真要打起来他只会吃亏。
士兵甲:“从哪里来?”
百道夫子:“蜀楚。”
士兵甲:“来这里做什么?”
百道夫子:“参加赛事。”
两位士兵收回长矛,让出道路。
百道夫子迟疑地迈动脚步,进城找了块儿阴凉的地儿坐下,把皱苹果放进布袋,左手拿起鱼干在衣服上拍去多余的盐巴,送进嘴里。鱼干苦咸,久嚼不烂。
两枚铜板砸在脸上,百道夫子咽下未碎的鱼干,捡起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