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徐奕瑶看着母亲的背影,许久才轻叹了口气。
王承望俯头看着她:“姑姑怎么了?”
徐奕瑶道:“准又是被父亲给气的,今日曾祖他们都去迎接世子,是个难得在灵州权贵场上露面的机会,母亲本来以为父亲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结果父亲肯定没去,这会儿还在东厢房书房醒酒吧。”
王承望微微皱眉:“我去看看。”
徐奕瑶赶紧拦下他,说:“你别去,待会儿父亲知道了,又要跟母亲闹起来。”
王承望想了想,笑道:“大妹妹不是在府中吗?”
徐奕瑶点头:“大姐姐这会儿正睡着呢。”
王承望迈步往前走,“走,把她叫上,去找姑父,姑父向来都不会责罚她。”
徐奕瑶站在王承望背后,无声地笑了笑,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王承望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回过头,瞧见徐奕瑶正幽怨地站在雪景中,仿佛下一刻神魂就要飘远。他愣了一瞬,心中一软,语调也柔了几分:“阿瑶,我去便是,你就在房中陪姑姑吧,若是之后姑父责怪,我定不会供出你来。”
徐奕瑶微微低头,说:“抱歉,表兄,我不想父亲再嫌恶我。”
王承望理解地说道:“我明白。”他想了想又道,“我入城时,城中守卫与往日并无不同,也没有见着黑骑军的影子,想来世子还未到灵州。阿瑶你派人去盯着点,如果世子来了,来知会我一声,我想办法让姑父在那之前出门。”
徐奕瑶乖巧地点头:“嗯,拜托表兄了。”
得了徐奕瑶的委托,王承望浑身都有劲。他看了她一眼,眸中光华流转,却也没有过于表露。
当初在京中,得了徐奕瑶的书信,得知徐奕清的婚事被定了之后,他就急了。
一般家中姐妹出嫁都有个先来后到。
徐奕清作为长姐被许了人,徐奕瑶的婚事也就不远了。
王承望在家中坐着思考了三日,最终还是启程出发,顺心而为。
他知道徐家和柳家的交易,也知道徐家对王家的依附,从各方面来说,王家都不会考虑把徐家女迎回王家,做王家未来的当家夫人。九皇子已经是徐家嫡女能嫁的最好选择了。
可是,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甘心。
有时候他甚至嫌恶自己过于早慧,知晓家族的一些权衡思考,若是他跟京中那些真正放纵的纨绔子弟一样,不管不顾,想要的直接去拿的话,或许会更轻松点吧。但他骨子里始终不是那种人,只能另辟蹊径,徐徐图之。
现在,王承望就坐在这个“蹊径”对面,悠哉地喝茶。
徐奕清披了件孔雀绒的披风,长发披散在脑后,手里抱着雕花手炉,懒懒地靠在贵妃椅看着他,“我这儿的茶还合你口味吗?”
王承望假装看不到徐奕清的不悦,看起来十分放松地说道:“还不错。”
徐奕清心想,早知道他会真的喝,不如下点毒算了。
大概是梦中梦外都跟王承望比较熟悉,徐奕清的冷漠凉薄也没有刻意隐藏。他扫了王承望一眼,不屑地说:“怎么?你连茶都不敢跟二妹讨?”
王承望刚入口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徐奕清嗤笑一声:“大表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样子。你不累,我也累了,有话说话,别老拿我当挡箭牌。”
王承望放下杯子,轻咳了一声,瞬间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般,脸颊微有羞色,“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徐奕清对王承望的感情没多大兴趣,他随意翻着桌上的书,扫了两眼,才缓缓地说:“二妹自幼就不喜欢我,你为了她总找我麻烦。如今她都大了,快要嫁人了,你也打算这样来替她出气不成?你考虑过她未来夫君的感受吗?”
王承望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声:“大妹妹,小时候的事……”
徐奕清直接打断他:“我只当你年幼无知。”
王承望被一句话堵了回来,后面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徐奕清冷笑一声:“表兄既然无事,就请回吧。”
王承望赶紧道:“有事,不是找你麻烦,我是真有事!”
徐奕清淡淡地看着他。
王承望道:“你父亲醉在书房,你同我一起去把他唤起来吧。”
徐奕清古怪地看着王承望,问:“你要找我爹提亲?”
王承望脸一红:“不是!”
徐奕清道:“那你管他醉不醉?我归家已有两日,还见不着他人,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王承望看了徐奕清一眼,说:“安王世子来了。”
徐奕清心中猛地一跳。
王承望终于从那肉团般的脸上看到了淡漠之外的情绪,他又说:“徐家如今也算是跟安王府攀上了交情。世子来灵州,灵州上下官员和有头脑的商贾皆会迎接。姑父若是能去露个面,以你未来身份的父亲的名义,多少能混一些好处,他这样醉在家中不去应酬,难道真的就靠别人养着他一辈子?”
后面这些话,徐奕清并没有仔细听。他现在满心都是萧靖宥来灵州了。待在烦人的徐家的阴霾晦暗心情,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抹阳光,他从心底深处是欢喜的。
见徐奕清面色古怪地沉默了,王承望又劝道:“我知道你定了亲,以后嫁的也是皇亲国戚。但若是你爹不能出息点,做你的依仗,你可想过未来在安王府如何立足?你爹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哪怕他自己谋个营生,给你添置点嫁妆,也是好的,”
徐奕清终于回过神来,他闻言摇头笑道:“我爹不是那块料。”
王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