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奕清也没丢着这个醉鬼不管,他仿佛主人般地唤了门口枭卫,找人端来了温水,又命人去煮了醒酒汤。
他拿温水给萧靖宥净面的时候,萧靖宥就醒来了,她有几分诧异,但没有阻止徐奕清,只是温和地看着他,“没想到公子做这等服侍人的活儿也很熟练。”
徐奕清瞟了她一眼,垂眸道:“我习惯了。”
梦中他也没少做过这些事,虽说现实里做,一开始有点手生,但他给她擦洗了两遍脸颊后,身体仿佛就带着过往的记忆一般,越发熟练。
萧靖宥想了想,沧行先生似乎也是个爱酒之人,有事,弟子服其劳,烨公子平日里应该没少照顾过师父。这确实也合理。她趁着枭卫端醒酒汤进屋,坐直了身体,然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我清醒许多了,不用忙了,坐下说。”
徐奕清将手里布巾丢给枭卫,看着他们端了水出门,又关上了房门,他这才环视周围。这是灵州酒楼后的偏宅,面积不大,还有些窄仄,虽然环境清幽整洁,到底还是比不上精心打理的大家族后院。他收回视线,问:“世子近日都没回徐府?”
“没有。”萧靖宥端着碗,将醒酒汤一饮而尽,看着碗底低声道,“蛊害来源不明,我还是别害了他人。”
那徐家的小面团子是个能被事儿缠上的,回灵州路上都能被北翟探子绑架,谁知道小丫头会不会撞到蛊害上去。蛊害和活人不同。萧靖宥有信心杀掉北翟人,从冰窟窿里把徐大姑娘拉出来,但她没有信心去治好未知的蛊毒。
她想保护那孩子的心情,至今未变。
萧靖宥这种不给人添麻烦的脾气,徐奕清也不意外,正好他也不想萧靖宥回徐家接触伯渊扮演的“徐奕清”。一旦两者接触,为了不露馅,他必要跟伯渊提前沟通好这个安王世子的隐秘。他还没想好是否要告知沧行先生等人,萧靖宥是个姑娘。至少在他离开徐府前,这个秘密能拖一日算一日。
因此,徐奕清顺着她的话,认同道:“世子身份特殊,还是少把麻烦招惹给他人。”
他这话在萧靖宥听来,似乎有几分警告的味道。
萧靖宥还记得徐家大姑娘受伤后,这烨公子满脸的焦急,他对着她自己,可没露出那种表情过。稍微这么一想,她心底微微有些酸涩,却又笑了起来,对他眨了眨眼睛,“你就不怕而我给你惹麻烦?”
徐奕清从怀里摸出那块玉,拉过萧靖宥的手,将玉放在她的掌心,“拿人手短。还怕什么麻烦?”
萧靖宥拿起玉把玩,笑看着徐奕清,“你最近使唤我的人,倒是不客气。”
徐奕清理所当然地说:“多亏世子大度。”
萧靖宥又笑了,“你别夸,父王要是知道我把枭卫指挥权分给了你,估计我回王府又要被打一顿。”
徐奕清瞬间眸色微冷,“安王经常打你?”
萧靖宥却不想谈及这些,话锋一转,突然问徐奕清,“你在边境待了几年?”
徐奕清皱眉,不知她是何意。
萧靖宥却指着窗外隐约亮起的灯火,醺醉的眼睛里仿佛璀璨有星光,“既然来了,我们去逛灯会吧!”
徐奕清这才想起,今晚是萧靖宥主导的灵州灯会正式开始之日。
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想要纵情去玩耍也只能克制,如今醉了,倒是不藏着内心想法了。
徐奕清盯着她面上的专注神色,心中微叹,敛目道:“那万卷楼的案子……”
“回来再说。”萧靖宥兴致来了,一把抓住了徐奕清的手,“今晚我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京城般的热闹!”
徐奕清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道她是以“世子”身份与他论兄弟,所以没有男女之防,还是说她其实对他……
没待他多想,萧靖宥说做就做,扯着他就出了门。
黑夜中,漫天的灯笼的烛火交相辉映,宛如仙境一般,让人仿佛忘记了,这边境才刚刚经历过大战。两人穿行在逛街的人群中,时而被一个小孩的叫卖声吸引,时而被一道美食的香气所吸引。
萧靖宥本就俊美,在人流中鹤立鸡群,不少百姓还记得她打马进入灵州时的风姿,知晓她是安王世子,纷纷避让。
但她对此没有半分不自在,常常在旁人的惊讶眼神中,倾身询问。
来街上摆摊的,都是些家中有薄底的百姓,他们售卖的也是自家的手工制品。特别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冬日,蒸好的粗粮馍馍都被哄抢。裹了薄糖衣的糖葫芦也很快售卖一空,萧靖宥眼疾手快抢到了最后一串,心满意足地看了看,又递给了徐奕清。
“要不要尝尝?”
“我不爱甜食。”徐奕清偏过了脑袋。
萧靖宥可惜地啧啧了声,就把手里的糖葫芦往嘴里送。徐奕清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看着她那张沾满糖渍的唇,红润诱人,他心中微动,最终没有说什么。反正有他在,若是有人对萧靖宥下毒,他也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边境民风始终要比京城更为粗犷,男女们出了家门,参与到灯会里,可不像京中只会走走逛逛。他们甚至自发聚集起来,瞧着石头、竹竿,打起节拍跳起了舞。徐奕清确实第一次见这种热闹,目光难免在跳舞的人群里多停留了一分。
“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看灯会?”萧靖宥突然转头问他。
不等徐奕清回答,醉意未消的少女就扬起了张扬肆意的笑容,突然凝了气,朗声道:“可有兴元县过来避难的?”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灯火之间,原本刻意避让萧靖宥的百姓,更加清晰地看见了在灯火之间的红衣世子。一开始,没人说话,直到有一位妇女抱着孩子上前,声音激动地喊了声:“世子,真的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