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却又觉得……如此直白的留下手尾,似乎不像是这般大世家的做派。
「无论如何,此人已死,陈公子便算是立了功劳,这些流寇强匪,朝廷皆有悬赏。
五境璞玉的人物,又是逃犯,赏金只怕足有大几百两金子,等销了卷宗,我再为陈公子送来赏金。」
柳山泽说到这里,忽然转过身去,低头在那女子身上摸索了一阵,竟然从她右手食丶中二指上,摘下两个薄如蝉翼的指套。
那指套就好像是长在她的皮肤上,极为纤薄,几乎与她手指长在一起,就连陈执安都不曾看穿。
「按照道理,陈先生杀了重犯,她身上的宝物,也自该归于陈先生。」他随意一抛,那两个指套朝着陈执安飞来。
陈执安探手接下那两个指套。
他诧异的看了柳山泽一眼,手中指套必然是一件玄门宝物,他刚才不曾看见,这姓柳的獬豸使完全可以据为己有,竟然还要摘来给他?
柳山泽一笑,黝黑的脸上多出些坦诚来:「督察院捉拿了王风梳,这指套本该是督察院的战利品,可却被这王风梳逃离之时,不知以何种手段拿了回去。
押送这王风梳的乃是我同门,已然担了失职之罪,这指套的罪责却未被上报,只说在捉拿王风梳时损毁。
如今若是平白出现在尸体上,我那同门只怕罪加一等。」
「而我也并无胆子将这样的玄门宝物收为己有,于是索性提醒陈大人,也算做一个人情。
只求后续若有询问,陈大人可莫要提着指套的事。」
他说的坦然,陈执安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来:「既然如此,我还忙着前去赴宴,就此谢过二位。
往后若是督察院要问些什麽,便让他们前来佛桑街上。」
「按照规矩,自然是要问的。」柳山泽抱拳道:「只是佛桑街乃是皇城之地,獬豸出入唯恐惊扰到大人们,具体详情无非便是此人潜藏的时候,遇到了陈大人。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陈大人以刀杀之,便只当我已然做录。」
陈执安颔首,转头将要下山,忽然又转过身来,询问道:「柳大人,你那犯了失职之罪,放跑了王风梳的同门,却不知叫什麽名字?又在哪一位天字獬豸的门中。」
柳山泽虽然疑惑于陈执安为何要如此发问,却仍然回答:「失职的乃是【何令】,门内天字的獬豸乃是【曹严筑】曹大人。」
陈执安认真记下这两个名字,就此下山。
「柳师,真就是这位少年画师杀了这王风梳?」那飞鱼卫询问,眼中尚且还有些不幸。
柳山泽低头看着女子尸首:「以我的眼力,根本看不穿这陈执安的修为……而且此人在悬天京中突然声名鹊起,甚至写诗毁了李家的声名,却依然好端端在这悬天京中,不容小觑。」
那女子忽然道:「也许这王风梳之所以要杀陈执安,便是因为李……」
「住口。」柳山泽冷呵一声:「口无遮拦,名门世家可不至于用这般直白的手段,便是要做,也会做的尽量好看些。」
那飞鱼卫低下头去,却又有些不服气:「做事直白一些,往往更加快准狠,不比那些弯弯绕绕要来得更好?」
「能杀自然更好。」柳山泽冷笑:「可若是如同今日一般,人没死,那难免就要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便是怀疑又如何?」飞鱼卫看向山路,山路上已然没有了陈执安的身影。
「哪怕这少年天赋鼎盛,可他横竖不过孤身一人,难道还敢去责问李家?」
柳山泽略一思索,忽然点头:「也是,死去的少年英才,其实便不算什麽英才了。」
飞鱼卫还想说话,柳山泽却冷哼一声:「愣着干什麽,去扛尸体。」
女子神色一垮。
这督察院可没有什麽男女之分,只有上下强弱之分。
她不抬这腥臭肮脏的尸体,难道还要让獬豸去扛?
——
时间已至傍晚,归云室在城外的山庄中,宾客已然尽去,只留下归云室中人。
今日乃是归云室主人梁文君的生辰,来了不知多少客人。
梁文君既是大虞朝中玄门主人,又是大虞见山阁大学士,甚至还有一重国子监虞奉博士的名头,足以称得上身居高位。
正因如此,许多大府丶世家都纷纷派人过来祝贺。
再加上坐朝节将至,许多玄门已然开始有人入悬天京,便也来这庄园中祝贺。
于是今日,光是这生辰的宴席,足足摆了一百六十馀桌。
若非梁博士早已请了五六家酒楼的厨子,只怕光是宴席都赶不上趟。
沈好好自早晨一直忙到了晚上。
直至到了申时,宴席才终于结束。
她作为归云室弟子,自然不需打理山庄中的杂事,而是与其馀十三四个归云室弟子,一同摆上酒席,再为自家师尊庆贺生辰。
梁博士四十馀岁的年纪,似乎已经不年轻了。
可她不到五十的年岁,却已然是大虞前二十的玄门之主,自然在朝中地位颇为崇高。
今日她十分开心,也饮了许多酒,如今眼见诸位弟子与她庆生,她心情也就越发好了。
便是修行者,就算一切顺利不招灾厄,也不过只能见一百个春秋罢了。
而在团圆之中度过的春秋,又能有几遭?
于是哪怕是这般的强者,今日也喝的脸颊发红,平日里的清冷严格,也化作慈爱,令弟子们颇不习惯。
沈好好不时看向窗外,不知陈执安何时会来。
可恰在此时,许多同门的师兄师妹已然起身祝酒,又送上自己的贺礼。
沈好好顿时胆怯起来。
「西州鸾去纸……」
「天山大匠纪案眉打造的镇石。」
「咦,竟然还有养雷石,若是雕成雕塑,其上雷火流转,好看不说,还能够震慑邪物。」
随着一位位同门奉上自己的礼物,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