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开的什么?
陈执安无语,只以为陈水君是在岔开话题。
“可惜时间太过急促,如果再给我二三年光阴。”
陈执安摇了摇头,打消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一切等到今日见过母亲,再商量一番,看看让父亲和母亲能不能逃走。”
此时院中已然有了八人。
陈水君炒了三只鸡,又炖了三条鱼,再加上几道清淡的素菜。
众人围坐在桌案前,吃菜喝酒,也算是一场团聚。
这些人各有各的默契。
云停、郑玄泽、陆竹君、白间脑海中还想着太白山、惊世将军。
陈水君沉默喝茶,时不时看一眼天色,眼神里又带出一些忐忑来。
大约是十八年未见,如今又不知该如何去见他思念了十八年的人。
饮酒之时,几次有人敲门。
却是内务府奉命而来,商秋公主、玲珑公主各自为陈执安送来翠微宫、玉芙宫中的月饼,又送来几瓶中秋美酒。
宫中的月饼颇为精致。
陈执安也包了几枚昨日买回来的月饼,当做回礼。
“两位公主挂念,你这位名动天下的诗画双绝陈四甲,就只送几枚街头店铺里买到的月饼?”江太平有些无奈:“你就不能送几首诗词?”
“你懂什么。”陈执安指了指桌上的月饼道:“我自街头买来的月饼和宫中的月饼不同,正好让她们尝尝。”
他正在说话,又有人敲门。
陈执安神蕴闪过,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亲自去开门,却见一身红衣,娇俏可爱的沈好好扎着两条辫子,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笑盈盈的看着陈执安。
陈执安脸上也露出笑容,请沈好好进去。
一个白日就这般过去。
院中众人,云停喝的酩酊大醉,又盘膝坐在池水边,望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月亮。
郑玄泽盘膝疗伤。
陆竹君手中拿着自己的剑,长剑上剑意缭绕,却又有些萧索。
这位边将,大约是想起军中同袍,又或者想起家中亲人。
郁梨珂滴酒未沾,正在收拾桌案。
白间喝到一半就撑不住了,跑去屋中休息。
沈好好临着傍晚赶回去,要与归云室中的师兄师妹一同度过中秋。
而陈执安真就与陈水君,一同来了李府中。
他们从李府后墙翻墙进去,又走过长长的后院,来到侧面的红豆院。
红豆院中,红豆香气扑鼻,门口又挂上了两盏灯笼,仿佛李音希知道今夜他们会来。
——
李家东堂中,李家之人也在团圆。
李伯都脸上真元萦绕,面容模糊,他左右四顾,终究不曾看到李洲白的身影。
他这个七弟,对于李音希、陈水君之事仍然耿耿于怀,他专程离开养龙观,只是为了为陈水君说和,并非是想要在中秋之日与家人团聚。
李扶疏、李清然等等一众小辈也在东堂,坐在稍远一些的桌案上。
李扶疏神色消沉,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
他两次被陈执安打伤,时隔多日,以李家的底蕴,伤势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李扶疏心念之中却有了滞碍,神蕴恢复缓慢,让他心中始终有一口气无从发泄。
可是又如何发泄?
哪怕李扶疏一直在龙门街上,也早已听说了陈执安在蟠螭台上杀了卢生玄。
甚至踏入先天境界,击败了同境的卢海汇。
再看他李扶疏,原本早就应该踏入先天之境。
但因为两度被陈执安打伤,足足养了几个月的伤,再加上他念头不顺,原本近在咫尺的先天境界,反而离他更远了。
等到十月十日雏虎碑换名之时,他的名字只怕要从三百零一行中跌落下来,甚至彻底消失在雏虎碑上。
这一切……全都要怪那陈执安。
李扶疏想起陈执安,不由闷头喝酒。
他那一位姑表兄弟,已经一飞冲天,成了悬天京中天赋最为鼎盛的人物之一。
自己与他,已经有了太大的差距。
只怕此生都无法追平。
甚至到了今时今日,只要陈执安在这悬天京中,他李扶疏甚至不敢轻易踏出龙门街一步。
昨日端阙王爷相请,本是结交人物的好机会,他却终究不曾去王府赴宴。
陈执安杀了卢生玄,已经彻彻底底吓到了李扶疏。
李扶疏丝毫不怀疑,现在的陈执安见了自己,会拔刀砍下他一只手。
和断手的恐惧比起来,结交人物也就没有那般重要了。
只是……
“难道我一生都要躲着那陈执安?”李扶疏愤懑。
与他同桌而坐的李清然叹了一口气。“若非写给苏南府周家公子的那一封信,陈执安也许不会如此仇视李府。”
她思绪及此,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爷爷。
贵为户部尚书的李铸秋,神色却越来越阴郁,脸上皮肤之下,又似乎长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凹凸不平,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恐怖。
他静坐喝酒,一旁的李家太君,脸上展露笑容,点头笑道:“今日清早,镕天将军就已经派人送来许多礼品,在座的小辈们也有。
将军出手阔绰,其中还有许多丹药,也算是你们的机缘。”
“可真是未曾想到,镕天将军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吸纳了造化之气,等到音希嫁过去,等到将军彻底踏入造化境界,我李家门楣,便能够再度得以延续,甚至更上一层楼。”
李家太君眼神颇为欣喜。
李铸秋脸上多出一些喜色来,轻轻颔首。
恰在此时,忽然有一位黑衣的门客前来,向李铸秋耳语几句。
李铸秋顿时大怒:“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私闯红豆院?”
原本热闹的李家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就坐在不远处的李家第六子李海邺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