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亲近,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自己配吗?
蒋婷在心中冷漠的质问自己。
不知道看了程开颜多久,蒋婷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记录下自己的情绪变化。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为什么?”
“吊桥效应吗?还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亦或者我对开颜……”
女人冷漠的声线在山洞内回旋,随后立刻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了。
仿佛她的内心,是一道上锁的潘多拉魔盒,一但明悟,滔天的洪水和罪恶将毁掉他们所有人。
……
蒋婷取下鼻梁上那架在长时间逃亡中裂开的眼镜,揉了揉被压出两个红印的鼻梁。
她对着镜片哈了口雾气,撩起已经一根被火焰烤干的布条,轻轻擦拭掉上面的血液,放在一边。
然后扯过单薄的雨衣,搭在身上,安静的躺在程开颜身边。
她这两天太累了。
火光在山洞内跳动,半干半湿的木头在火堆里时不时发出一声炸响。
太安静了,山洞里。
安静得蒋婷几乎是一闭上眼,就丧失了意识,陷入沉沉的梦境之中。
她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六岁那年,家境尚未败落,父母双亲也还没有被奸人谋害,一家十几口人,还没葬身火海之中的时候。
梦中还是一个夏季的夜晚,星夜璀璨,气温热的不像话。
蒋婷站在院子里那颗大树的华盖下。
对面有一家四口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纳凉,蒲叶扇在耳边扇着清风。
年幼的自己穿着小孩的短衫趴在母亲的怀中,亲昵的用脸蹭着母亲柔软的肚子。
母亲温暖的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口中哼唱着吴侬软语的歌谣,悠长动听。
母亲一边唱着歌,一边同自己说着悄悄话。
她问:“以后我们的阿婷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年幼的自己很是兴奋的喊:“我喜欢大英雄!我以后长大了要嫁给大英雄!”
树下的蒋婷急切的想听清楚,但越是想要听清,那记忆中的歌谣和说话声就越是离得越远,越是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快急得哭出声来。
抱着年幼自己的母亲,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忽然抬头,奇怪的朝树下看了一眼。
模糊的画面陡然拉近。
声音也清晰起来。
母亲诧异的张大眼睛,对她笑了笑,柔声问:“阿婷,你还好吗?找到你的大英雄了吗?”
“娘亲!”
“我……我很好,我好想你……我好像找到了!”
蒋婷站在树下哭成了泪人,哽咽不止。
她急迫的想要扑进母亲的怀里。
但距离却拉得越来越长,母亲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直到整个梦境咔嚓一声,轰然碎裂开来。
梦境破碎时,蒋婷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母亲欣慰的笑,又似乎带着叹息声:
“那就好,娘亲一直看着你呢……”
……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漆黑的山洞内。
蒋婷刚睁开眼,就看到程开颜那双满是疲惫与痛苦的眼睛,她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的说。
“没……没什么。”
程开颜虚弱的摇了摇眼睛,因为他现在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他的意识也才清醒了不到十分钟,当看到小姨赤着完美的身子躺在自己身边,心神一阵摇曳。
当他看到小姨满脸悲伤的流着眼泪时,担心小姨出什么事的他,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便咬着舌尖,强忍着眩晕昏死过去的感觉和全身的剧痛,一直撑到她苏醒过来。
“动,动身吧,我好,听到了声音……”
话没说完,程开颜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他伤的太重了,即便是偶然的醒转,也是因为全身上下太痛了。
蒋婷抿了抿血液干涸的嘴唇,伸手抚摸着程开颜的脸颊,旋即悄悄凑近,贴在他的脸上。
“呵呵……放心吧。”
半小时后。
蒋婷给自己和程开颜穿好干透的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经过休息,蒋婷身上的伤痛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受伤的腿脚虽然肿胀起来,但好像也因此麻木了许多。
蒋婷杵着步枪,亦步亦趋,一点一点的朝着山下走去。
直到日落之时,二人终于下到昨夜的土坡路上。
远处的尽头,一队穿着军绿色军服的战士们正四处搜索。
“看!在那里!那里有两个人,是不是程开颜同志和蒋婷同志?!”
“快过去看看,他们应该就是!”
“找到了!护士护士,快过来!有重伤人员!”
原本一颗心沉到谷底的蒋婷,听见耳熟的,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顿时松了口气。
……
山路上,一行人抬着两副担架下山,另一队人则去搜山警戒去了。
二人都被医务人员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蒋婷也终于能缓口气了。
带队的女干事在按例问完话后,终于得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她一边记录在本子上,一边感慨着说道:
“蒋同志,您真了不起,愿意为了被包围在前线的爱人,独自上路,只为见他一面。
而您爱人也是个真男人!为了您,连续奔袭十多里山路,赶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您。我实在佩服,羡慕您二位的感情,不过还是希望您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麻烦你们了,抱歉。”
蒋婷闻言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程开颜同志是我们的英雄,救他是应该。”
女干事笑着摇摇头,心说这二位的背景来头真大,救人的电报都发到前线来了。
不过她在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