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的人更饱受瞩目。
光是我们这一届邻近的三个班,就能挑出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
组尤其多。
粗略一数,便有狱寺隼人(海归转校生,很少碰上。但我对他印象非常深——这位同学成绩优秀得堪称异常。据传,他经常早退,顶撞老师,平时都没看到他读书。就差没把天赋哥几个字贴在脑袋上);
山本武(棒球打得很好,有点奇怪的人);
笹川京子(一个可爱得出奇的孩子);
沢田纲吉(印象里是一个相当努力的人)。
b组,有其班长,以及另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女孩,是弓道部主将。
至于c组,则还有一个我。
别的年级更不用说。
总之,就是会有那么一些春风得意的人,那么一些默默无闻的人。共同构成一小块关系圈,凝练成社会的缩影。
或许你是主动散发魅力而成为,亦或许是不知不觉中被动形成影响力。但不出意外的是,你都会鲜明地感受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形成一种期待。
而我正陷于这种期待里。
“好了,目前就这些……资料。”
老师把最后一摞4纸递到我手上,松了口气,拍拍手,再重新扬起一抹微笑。
“没问题吧?”他关心道,“要不要把上田君叫回来帮忙?你们刚才是一起过来的吧,那孩子,竟然也不等一会。”
掂掂重量,还好。
我抱稳材料,望见中年男人带着笑意的脸庞,便也礼貌地弯起唇角。
“不用,我好歹也是经常运动的。上田他在社团还有急事。”我说,“老师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送过去了。”
老师:“真是辛苦你了,西贺。”
我:“能帮上老师的忙就好。”
“即使组来了个狱寺,你这次小测的成绩依旧稳居第一名,很厉害啊。老师们都很看好你,要继续保持哦。”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喔!对了,差点忘记还有这码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抓头发,侧过身,胡乱地在办公桌上满当当的文件夹里翻找一番。最后空着手,再度抬起头,“我记得西贺同学是排球部的吧?”
“是的。”我点头。
“那,麻烦你帮我顺路去一趟棒球部,跟山本说一声——让他部活结束后,把放在器材室里的考勤表拿到后勤老师桌上吧。好吗?”
这倒是小事。
从教学楼中庭往球类馆走,确实能经过学校的棒球场。
我托着怀里一沓材料,悄悄调整一下手指的位置,免得抱到中途就发酸。紧接着想了想,以防万一地确认:
“山本是?”
“啊,他叫山本武。你们一个年段,应该或多或少交流过吧?”
“我明白了。”
“好的。”老师抬了抬下巴,温声说,“你过去棒球场随便抓个人问,肯定就会有人给你带路了。”
话是这么说。
但我和那位山本同学,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多少。
同在一个年段没错,但作为“受瞩目的人物”之一,无论是我、隔壁b组的班长,还是活跃于棒球部的体育名人,每天都非常忙。
我对山本武同学的正面了解,也仅仅止步于会打球的地步。
一年级时,他在组,我依然在c组。整整一个学年内,我跟对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五句。
那会儿,班上也不乏有山本的粉丝——尽管我不太愿意把同学关系形容成这样,但每逢运动会,或者比赛,为了一个并不认识自己的人而专门制作应援手幅,去赛场加油、尖叫,跟对手的支持者吵架互喷什么的——这些需要付出强大毅力与耐心的事,姑且只有粉丝能做到。
从另一方面说,山本武就是这样一个亲民的校园明星。
大家提起他,无不都喜笑颜开,说他人很好,很随和、很帅气、很靠谱。
球更是打得尤为厉害,刚入学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军。
只是我不怎么看棒球比赛。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他人评价,更是都不太会往心里去。我相信耳听为虚,不论褒贬都是如此。想要认识一个人必须要亲自去接触才行。
相反,眼见为实。
我亲眼见识过那孩子跳楼。
那绝对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碰见的、太过惊悚的事。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一天我在课间补充能量,吃的是正合胃口的炒荞麦面包。
余光轻轻一瞥,窗外白云舒卷。天空涤荡着油画般的蓝。
然后,骚动四起。
就像《恐龙》里末日的流星雨那样突然,走廊兵荒马乱地扑来一声“山本要从楼顶跳下去”的大叫。所有人都半信半疑,有的留在座位上,有的迟疑着往外跑。
我愣是被面包噎得呛出眼泪。
等一边呛着,一边急匆匆地去喊老师,再拔腿冲向天台,那时已经堵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学生。我越过摩肩接踵的缝隙,勉强看见一个站在围栏外的身影。
一个手臂打着石膏的人。每个人都称赞“随和大气”的人。
一个沉重的,一意寻死的山本武。
不少同学陆陆续续出声劝慰,他却皱着眉苦笑,说着一些堪称极巨化大笨蛋一样的话。我站在人群外围,听得血压高,一时情急之下也开口喊过一声。
我的声音算不上大。
它被嘈杂的人声与风声淹没,照理说是听不清的。
可也许是我的错觉,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似乎遥遥地对上了山本怔住的视线。不过下一秒就有救星登场——他班的沢田同学猛头冲到他面前,开解到最后,不小心双双掉下天台。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涌到太阳穴的嘭嘭触感还犹在耳畔。
所幸没事。
大约是记忆的保护机制淡化了印象,我已然忘记当初他们为什么从楼顶摔下去还生龙活虎的,只记得后来很多人在笑。而我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