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管休就一点也不怀疑这群人胆子,他才不相信这群巫祝对恢复往日的荣光没有半点兴趣。
就算他们没有野心,管休也会帮他们激发出野心。
于是在见到“臣苏涂国”的大祭祀后,管休一改在伯济国的直爽,开始拐弯抹角起来,不急着谈买卖,反而大谈张角三兄弟的故事。
还真别说,别看黄巾军在大汉闹得天翻地覆,但海东却少有人知。
尤其是臣苏涂国这种地处三韩腹地的部落,就更一无所知了。
即便管休不知道什么太平道教义、经文,但光对于黄巾军的手段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像什么设三十六方,各令弟子统领,八州并起,险些改天换地。
一席话下来,直接说得臣苏涂国的大祭祀一愣一愣的。
甚至于旁听的仆役都不由沉浸其中,只觉如闻天书一般。
直到最后,管休方才开口道:“听闻贵国曾为马韩之主,只是一朝不慎被宵小所篡,以至于刁奴欺主。鄙人实在是为贵国不值啊!”
此言一出,古拙的神殿内顿时一静。
那大祭司这才知道,管休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但明白归明白,管休的话语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内心。
甚至就连神殿内的其他祭祀,闻听管休之言都不禁深以为然。
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直向往上古之时苏涂祭祀的地位了。
在那个时候神殿走出的巫祝无论去哪个马韩部落,几乎都能立刻执掌大权,哪里像现在这样只能困局一地。
故此在沉默良久之后,巨木神像下那位大祭司终于沉声道:“汉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听此言,管休当即洒然一笑。
“牛马、皮毛、粮食、女人……所有东西我都要!”
众人闻言顿时面露厌恶之色。
那位苍老的大祭司更是摇头道:“汉人,你太贪婪了!”
不过话虽如此,臣苏涂国大祭司反而松了口气。
在大祭司看来,管休想要的越多,这笔交易才越可靠。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如小贩一般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共识。
与伯济国一样,管休以铁钱购买牛马、皮毛、粮食、女人,半年一结。
看到管休的海船时,双方便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并且考虑到臣苏涂国位置与特殊性,管休还答应卖给他们一千把刀剑。
不过他可不是做善事。
他之所以卖给臣苏涂国刀剑,除了增强他们的实力,鼓励他们对马韩大王统领的目支国动手之外,还换了另一个许可。
那就是臣苏涂国的背书。
简单来说,就是臣苏涂国派出一名负责与各部联系的祭祀陪同。
后面再遇到其他马韩部落,管休完全可以用臣苏涂国的身份交易。
别看臣苏涂国大不如前,但继承前辈遗泽的他们人脉却十分广阔。
有了臣苏涂国的背书,管休接下来再想搞风搞雨就要容易多了。
因此之故,在出了臣苏涂国后管休对这个计划不禁又多了几分信心。
……
或许是马韩沿海多平原的缘故,马韩五十四国有大半都在沿海。
于是管休一边在沿海各国之间穿行,一边则记下各种地势信息。
诸如沿海有哪些港口可用,哪处部落善战、哪处部落擅耕,各部方位如何,凡是能打听到的都一一记录在案。
毕竟深入马韩到这个地步,先前看过的资料对管休已经没有价值了。
实际上关于马韩很多内部信息,都是他这一路打探得来的。
比如先前在如来卑离国做买卖时,管休才得知马韩还有一个乾马国。
而这个乾马国才是马韩的上任部落联盟之主。
因为在马韩方言之中,“乾”和“韩”同音,乾马国亦称韩马国。
故此马韩这个国名的起源,其实最终是从“韩马国”来的。
后来目支国崛起后便索性将前任盟主的名称也继承了,自称马韩大王。
当得知了这个渊源之后,管休自然大喜。
于是又是一番搞风搞雨,成功激起了乾马国的野心。
毕竟一旦有源源不断的铁钱流入乾马国,那就意味着大量的刀剑。
如此一来,乾马国就算是想要安心过日子都不可能。
《山海经·西山经》有言:
有兽焉,其状如猿,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而眼下管休就好似凶兽“朱厌”化形一般,所过之处兵灾四起。
本来尚且还算平静的马韩,就这样陷入了一场诡谲的暗流之中。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马韩暗流涌动的时候,大汉其实也不平静。
“今上果然还是对皇甫将军不放心!”
带方县内,看着最新的邸报魏哲忍不住感慨的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天子以皇甫嵩征讨凉州叛军失利的借口,从前线召回皇甫嵩,收回他的左车骑将军印绶不说,还削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侯。
虽然邸报上说这是因为中常侍张让向皇甫嵩索要五千万钱,他不肯给。于是赵忠和张让联起手来,劾奏皇甫嵩连战无功,耗费钱粮,故此今上才会听信谗言。
但是在魏哲看来,赵忠和张让的谗言不过是天子的遮羞布罢了。
戏志才亦是如此看法,他甚至更进一步分析道:“皇甫将军未必不知天子心思,估计他在出征时便明白这个下场,甚至征讨不利也可能是有意为之。”
此言一出,魏哲先是一愣,而后不由的叹了口气。
确实,这一仗皇甫嵩还真是没法打,赢不得,输不得。
如果赢了,天子恐怕就真容不得他了。
最后恐怕也会像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颖一般,直接被一杯毒酒赐死。
如果输了,皇甫嵩照样少不了声名大损。
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