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也听出了老炮刚才的意思。
趁着班长走远,他放松身体,一屁股坐在旁边稍高点的土堆上。
咬着牙,将划破跟皮肉沾一起的迷彩裤,脱到膝盖的位置,抬头左右瞄几眼,确定附近没人。
双手又用力将线裤和秋裤磨破的地方,撕开一道口子。
拿起棉棒,一点点清理腿上的灰尘,将红药水涂抹到伤口。
“疼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导员霍林山已经走到了跟前,正弯腰盯着他处理伤口。
“不疼。”
陈默被惊了一下后,他咬着牙咧嘴干笑。
傻子才不疼,腿上和手肘上的伤口,都是被石头子硬剌的。
有些块头小的石子,卡到了肉里,需要用棉棒一点点清理,能特么不疼嘛。
“不疼是瞎话,战士也会疼,永不退缩,那是我们的精神。”
霍林山赞许着回了一句。
随即蹲下身子,从陈默手中接过药水和棉棒,将他袖子轻轻撸上去。
一点一点的涂抹药水。
虽说陈默清楚指导员的工作,就是跟战士打成一团,经常沟通保证基层士兵的思想状况。
可他作为新兵,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让人家一个上尉给他处理伤口啊。
“指导员,还是我来吧。”
陈默伸手想要接过棉棒,霍林山却微微摇头:“你不要动,安生的坐着。”
涂抹完伤口,老霍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掏出绷带,将陈默腿部和手臂衣服破洞的地方,全部勒紧。
一切收拾完后,才起身拍了拍手,没等霍林山开口呢。
老炮就再次来到训练场。
跟刚才不同的是,他此时身上背着一个背包,手中还拎了一个。
走到跟前,他先是看看指导员,又看看陈默身上缠的绷带,随手将拎着的背包丢过去:“来,上道。”
“是。”
陈默起身接住背包,也不知道是自身错觉,还是刚才练习爬战术太累的缘故。
他总觉得老炮打出来的背包,比早起训练时更重,保守估计都要重出十斤。
沉默着将背包背上,还没开始跑,背包带勒进骨头缝里的感受,就很明显了。
“你伤的很重嘛?”
看陈默已经做好的起跑的姿势,老炮神色平静的伸手,指了指他腿上缠紧的绷带。
“报告,不重!!”
陈默大吼一声,弯腰迅速将腿上的绷带拆了下来。
旁边的霍林山看着没有吭声,老炮也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三人心里都清楚,负重奔跑时,腿上如果有绷带,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肌肉的舒张和收缩。
加速肌肉疲劳,压根跑不了多远。
“你不是想拿我当目标嘛?”老炮从口袋掏出一包香烟,给老霍丢了一根,自己也往嘴里叼了一根点燃。
细雾袅袅间,老炮半眯着眼:“来吧,拿出你最好的状态跑五公里,这里的训练场我没具体量过。”
“大概四百米一圈,可能会多点,那就十三圈吧。”
“跑完如果你还有力气,我就带你去练习四百米障碍,单双杠,任何你想超过我的科目都行。”
猖狂,自信,还带着身为老兵的那种傲骨。
在此刻,通通展现到周勇杰的身上。
老炮甚至都没说跑赢他,而是用跑完还有力气来形容。
陈默的性格同样很傲,自从进入二连以来,他虽没有说过一次要争第一,可却时时刻刻在严格要求自己。
那是因为他知道,荣誉和掌声,从来都伴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熬和汗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不存在等来的荣誉。
但现在的陈默只想赢,不顾一切的赢,那是从骨子里迸发的信念。
“啊!”
陈默喉咙爆发一声低吼,咬紧牙,攥紧拳头,迈步开始狂奔。
而老炮则是不紧不慢的按下计时器,一边叼着烟卷,跟在后面晃悠悠的跑。
新兵二连这边,入营训练的时间可都不短了。
很多班长都是老炮带出来的兵,连带着各班新兵,都听过有关三排长以前的故事。
陈默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秀才,天天挂到班长嘴边夸的人,谁能不知道?
这老传奇和新生代的比拼,很快引起训练场上各班的注意。
都不需要程东组织各班,去凑热闹。
那帮班长自己就兴奋的叫停训练,带人冲过去围观。
实在是老炮的名气太大了,短短几分钟而已,新兵一连,三连,四连,全都带着人聚集过来看热闹。
甚至汽车连,高炮营,司训队都有老兵得到信过来起哄。
别看平时老炮也带新兵,可很多训练,他并没有亲自参与。
连长和指导员又不会强管。
他们七旅的老兵,平时也没机会看这位侦查老炮子,亲自上阵啊。
陈默原本是想着跟老炮拼一拼,看看自己到底差多少,却不成想,还没跑两圈呢。
那家伙,跑道四周就站满了人。
甚至还有不少在那起哄架秧子。
“秀才加油,拉爆老炮子,你能跑赢他我出去给你买汽水喝。”
“秀才,你得给新兵做个好榜样啊,快,再跑快一点,老炮子已经被你甩后面了。”
“秀才搞快点,你班长已经老了,他跑不过你。”
真是一群冒昧的家伙
陈默撇过头,不看那帮起哄的老兵。
负重五公里,要是听这帮老兵的建议,被打乱节奏,只会输得更惨。
而始终跟在后方的老炮,由于附近有太多新兵过来观看,他都开始注意形象,把嘴里叼着的香烟丢掉。
稍微加快步伐,保持和陈默一个速度的奔跑。
附近人越聚越多,连带着训练的氛围都被打破了。
全跑围过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