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莞羽照例进宫听政,在皇帝问及她要他身边的大统领作何用时,西陵莞羽的语气听着格外的云淡风轻“打算培养个将军。”
皇帝诧异,培养个将军?
皇帝一向信任西陵莞羽,寻常不太过问她的事情,在最大限度之内放权给她,朝政大事上西陵莞羽几乎有着跟他同等的决策权力。
除非父女二人的意见相左分歧较大,否则大多时候都是共同为政的,西陵莞羽决策的事情大臣们会例行呈上御案让皇帝把关,而皇帝对西陵莞羽的能力通常都极为满意。
皇帝身边的大统领是宫廷第一高手,被要去了长公主府之后,就成了云景行的教习师父。
西陵莞羽看得出少年性子倔强不驯,骨子里藏着与生俱来的孤傲,可这样的孤傲需要绝对强大的本事来匹配,否则只会给他遭来灾祸。
晚间回府,西陵莞羽则会亲自抽查他的功课。
作为储君来说,西陵莞羽习惯了严于律己,在对待云景行的问题上也是极为严苛的,甚至为此定下了一些惩罚措施,有时少年为了练武而疏忽了练字或者诵读,不是被罚抄书就是被打手板。
那时候的西陵莞羽聪慧,睿智,通透,早已拥有了同龄少女所没有的智慧。
“陛下。”恭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魂游天外的神识突然被拽了回来,赢倾猛地睁开眼,思绪还有些混沌,发了好一会儿怔才开口,“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雪松回道,“长嫣姑娘已在外面候着,雪茶正准备跟她一道出去煎药。”
赢倾恍惚了下,目光微转,看见自己身边昏睡着某个人,又开始发怔,盯着云珩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梦境中的少年仿佛正与眼前这个人的容貌重叠,只是一个是沉稳的成年男子,一个是稚嫩的少年……
“陛下?”雪松见她发呆,开始担心,“陛下是没休息好吧,要不再多睡一会儿?奴婢照看着王爷。”
赢倾回神,摇头“不用。”
原来记忆真的可以通过梦境来复苏,她此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定是云珩和祭司殿对她做了什么,否则她怎么可能这么巧的,白天刚经历了一番,晚上就开始做着相关的梦境?
唯一的解释是,云珩正通过某种方式引导着她找回前世的记忆。
而这场梦境跟前几次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终于可以看清楚梦中那两人的容貌,以及可以感同身受到昭华女帝的情绪。
此时她深爱着云珩,却在梦中看着自己少女时期对感情懵懂的模样,陷入梦中时倒是没什么感觉,此时清醒过来,心情还是颇有些奇妙的。
赢倾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雪松打来温水,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思绪终于完全回笼。
赢倾转身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云珩“王爷没有发热吧。”
“没有。”雪松摇头,“不过王爷好像在呓语。”
赢倾正伸手探向云珩的额头,闻言微愣“他说了什么?”
雪松回道“听不太清。”
她没敢说,王爷在梦里叫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可说出来只怕要引起误会的,所以雪松选择了善意的隐瞒。
“虽然长嫣姑娘是长公主府里的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验毒的。”雪松说道,“所以雪茶才跟在她身边。”
赢倾笑了笑,转身走到锦榻上坐了下来“你们做事,我自然放心。”
宫人端了盏过来,雪松接过来呈到赢倾手里。
赢倾手执茶盏,不受控制地又想到那个梦里的少年,然后颇有趣味地生出一个想法,原来云珩能这么厉害,前世都亏了自己。
赢倾抬手自己白皙的手掌,想到,今生她怎么就这么弱呢?
一盏茶逐渐冷却,床上的云珩已经醒了过来。
赢倾走到床前,盯着他没什么焦距的眼睛,蹙眉开口“阿珩,你醒了?”
云珩这才蓦然回神,所有思绪刹那间回笼,聚焦的目光落在坐在床前的姑娘面前,空虚的心头一点点被填满,很快变得充实。
赢倾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云珩沉默片刻,支起身体。
“别动。”赢倾蹙眉,“你身上的伤还很重,就这么老实趴着,不许起来。”
云珩趴了回去,然后看她一眼“倾倾。”
“嗯?”赢倾凝眉,“渴了吧?要喝点水吗?”
说着,连忙吩咐雪松端杯温水过来。
云珩再一次试着直起身子,赢倾又要阻止他,然而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阻止的话慢吞吞咽了回去,反而主动上前扶住他“小心一点。”
云珩坐在床沿,身上又疼得出了细密的汗,不过他看起来还好,至少表情上没流露出什么异样。
赢倾沉默片刻,语气淡定“是不是想去更衣?”
云珩点头。
赢倾道“我让燕书扶你去。”
“不要。”云珩拒绝,“你陪我去。”
赢倾赧然“可是我没什么力气,万一你半路摔了一跤怎么办?”
云珩表情微妙“我有那么弱?”
“现在你是伤患,虚弱不是应该的吗?”赢倾挑眉,“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能打死一头虎?”
两人说话间,雪松端了水过来,先是伺候云珩漱口净面,然后才把润喉的温水递到他手上。
云珩喝了一盏温水,把茶盏递给雪松,随即在赢倾的搀扶下站起身,白天里表现得无比强悍的男人,此时的虚弱肉眼可见。
云珩薄唇抿了起来,扶着赢倾的手,僵立着,等待那阵因剧痛而引发的晕眩感过去。
“荣锦曜说你夜间可能会发热,特意留下了长嫣提前去煎药。”赢倾淡笑,“不过我看你的体质也够强悍的,硬是没热起来。”
云珩目光落在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上,沉默片刻,低声开口“倾倾心情不错?”
赢倾微愣,随即挑了挑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