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台熠手指刮在她耷拉下的眉梢上,道:“行,我明日就把差事辞了,不做了。”
宁窈权当“裴吉"在开玩笑,道:“裴吉′哥哥,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你会相信我吗?”
“什么梦?"裴台熠问。
为了让这个梦境的可信度更高,宁窈隐去她梦见“裴吉"和裴台熠是同一人的部分。
“我,我梦见你和你的同僚们在山间行军,经过一条两座山之间的索桥,那条桥已经很旧了,你们经过的时候,索桥突然就从中间断裂,很多人都掉下了山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掉下去…”
裴台熠越听脸色越郑重。从京城去岐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索桥的近道,另一条则是走蜿蜒山路。如果走山路需要用时多一倍,此次圣上旨意来得紧急,所以他已经决议走索桥。行军路线暂时还未披露,甚至连随军的军师都还未告知。
宁窈这个梦却如此栩栩如生,的确有些蹊跷。“我跟外祖母请安的时候,也会跟她说,让她不要大表哥这么走。但是我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听我的。′裴吉′哥哥,如果我大表哥一意孤行的话,你也不要走索桥好不好?"宁窈说:“就走别的路。不管我这个梦会不会灵验,你都不要走。”
“好,我答应你。"裴台熠答应下来。
他牵着宁窈的手,宁窈的手小而软,握上后便不想再放开。宁窈却觉得"裴吉"没听进去,故意将手抽了回来,道:“你太坏了,不听我说,就想就想些别的。”
“胡说八道。"裴台熠道:“我若是存这种心,我当场暴毙。”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真实,裴台熠又说什么“暴毙”这种词,宁窈都快急出眼泪。她连忙捂着"裴吉"胡说八道的嘴,“不许说胡话。”裴台熠反将她的手捉了过去,贴在唇边吻了吻,“你该知我心。我没跟你闹着玩。我答应你,绝对不走索桥。我也答应你,绝对平安回来。成么?”宁窈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两人牵着手,大虎崽子在一旁蹦哒,谁也没提前松开。大
初一宁窈去给裴老太太请安,家里的几位女眷都在,正热热闹闹地喝茶。这日小辈们给长辈请了安,长辈便会给几位小辈发压岁钱。压岁钱不在数目多少,全在长辈的心意。但几位裴家的姐姐妹妹总要比着,看谁拿到的压岁钱多,拿到的压岁钱多便得意,觉得自己受宠,拿到得少就不高兴,还要闹别扭。
裴阮每年都是拿得最多,因她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天潢贵胄,出手自然阔绰。裴娇与她姐姐相比拿得就要少上一些,但也是同族孩子里数一数二的数目。
裴娇正愁没处显摆,见宁窈抱着宁晓来了,便故意大声问宁窈:“宁窈妹妹,你今年拿了多少压岁钱?”
裴阮道:“你怎么能问宁窈妹妹这种话?你明知道她拿不到压岁钱的。”宁窈的父母走了,宁家又倒了,她今年只能拿到老祖宗和三位舅舅给的压岁钱。她爹爹给宁窈的压岁钱她偷偷看过,才十两银子,都不够她头上一根发钗两姐妹一唱一和,叫宁窈下不来台。
四舅母跟前的裴芙和裴苗嗤之以鼻,道:“才几个钱,就显摆成这样。破暴发户。”
这时裴老太太冲宁窈招了招手,道:“窈儿,你过来。”“外祖母。"宁窈抱着宁晓过去,乖巧地给老祖宗行礼。裴老太太拿出三个红包,递到宁窈和宁晓手里。“这太多了。"宁窈连忙推辞,“我不能收。"她也叫宁晓还回去。宁晓忙听话地缩回了手。
裴老太太道:“压岁钱是长辈给小辈的,小辈不能不收。是为了讨个吉利,里头也没多少钱,收着吧。”
宁窈这才收下,又将宁晓的那份帮她装好,藏在她里衣的小兜兜里。稍坐了片刻,又给老太太把了脉,宁窈便跟老太太讲了自己做的预知梦,希望能通过老太太提醒表兄一二。
裴老太太既担忧裴台熠这次出行会遇到不测,又担心宁窈真的跟裴台熠真有什么,不由心神不宁。待给裴台熠那边稍了话,裴老太太拉着宁窈的手,轻声问她:“窈儿,你跟外祖母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你为何会梦到你表兄?可是心悦他了?”
“阿?”
宁窈压根没想到裴老太太会这么想。
她跟裴台熠?
这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她忙解释:“外祖母,我对表兄仅有敬重之心,不敢妄想其他,也绝无儿女之情。若大表兄知道有这么个误会,还不知会不会生我气呢。”“那倒不会,"听宁窈这么说,裴老太太算是长松了口气,道:“你的婚事,他还过问过呢。有你这话,我可就放心了。李嬷嬷,将东西拿来。”“是。"李嬷嬷便给宁窈拿来了一大堆画像。宁窈不知是何画像。随手展开一副,画的竟然是个美男子。裴老太太道:“这些画像什么类型都有,你多挑挑,总有一个你喜欢的。听宁窈亲口说自己不喜欢裴台熠。
裴老太太心里这块大石头算是稳稳落了地,给宁窈挑夫婿的劲儿都足一些。宁窈拿着画像哭笑不得。
裴老太太压根不许她拒绝,道:“先拿回去看,看过了再说。”宁窈无法,只得抱着画像回去。
画像没处可放,又扔不得,便全堆在了墙角下的竹篓里。若有人再从窗户里跳进来,便会将竹篓一脚踹翻。大
裴台熠出发这日,皇帝姬醇亲自出宫相送。他慈祥又体贴地在他肩上披了一件披风,道:“正是年关,却不能让你跟家人过个好年了,朕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裴台熠道:“陛下谬爱了。为陛下尽心尽忠是臣的职责。”姬醇道:“熠儿,朕是绝不会亏待你。此次岐山一案事态严峻牵连众多,你又要立下一桩大功。此次回来可有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朕都答应你。”裴台熠谨慎道:“为陛下鞠躬尽瘁本就是臣子的职责,臣不敢要赏。”姬醇笑了起来,道:“行,那就,等你平安归来再议吧!”几句似君臣又似父子的寒暄后,裴台熠奔马上路。领着军队一路疾驰,西时日暮时分便行到了岐山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