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见化真先生醒了,宁窈和阿蛮同时停下手中琐事。化真先生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宁窈有些忐忑,不知化真先生对她的第一天是否满意,“师父,您安排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所以才跟阿蛮师兄一起清点草药。”“哼。“化真先生摸着下巴,又在花圃里转了一圈。他今日就是有心要挑宁窈的刺,要好好为难为难她,以报那夜被裴台熠拿刀子割脑袋之仇。
可他在花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愣是一丁点儿毛病也没挑出来。
“咳咳咳,地,地太亮了,为师可能会摔倒。”“还有这窗户,这儿原来有窗户吗?为师看不到窗户上的脏东西,会以为这里没窗户,就会撞到脑袋。”
化真先生在院子里转来转去,鸡蛋里挑骨头。他突然走到一排陶土花盆前,捧起其中一只花盆,惊呼道-一“你你你,你对它做了什么!”
宁窈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紧张地说:“我……我给它浇了点水?它是不能浇水吗?对不起对不起。”
小徒弟阿蛮凑过去一瞧,也吓了一大跳。
这只陶士花盆里竞冒出了几棵嫩芽。
嫩芽很小,仅有人的小拇指盖一半大,半掩半埋在黑泥里,宛若三枚晶莹剔透的绿翡翠。
阿蛮倒吸口凉气,咋咋呼呼地大声说:“能!可太能了!”宁窈:“啊?”
“师父,师父您快看,这盆也长出来了!”化真先生和阿蛮又忙跑去瞧其他陶土花盆。化真先生小心翼翼搁下这只花盆,飞快奔去开另外三盆。他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不自禁,最后都快欣喜哭了。
五只花盆,竞然有四只在今天发了芽!
宁窈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到底能不能浇水?”
阿蛮脱口而出:“能!太能了!以后你当我师姐吧,师姐,你想怎么浇就怎么浇!”
宁窈:“?”
化真先生道:“你可认得这是什么花?”
宁窈又仔细瞧了瞧,诚实地摇了摇头,“未曾在书上读到过。”阿蛮道:“你没读到过就对了。这花盆里种的是我师父养了很久的宝贝雪莲。据说几百年才开一次花,又几百年才结一次果。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能把它拓印下来收录的就更少了。就这五株雪莲种子,是师父因缘际会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养在医庐养了好久好久,一直连根芽都没冒,结果你一来,就发芽了。”这下化真先生绝不会放过宁窈。
他盘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就只浇了水?”宁窈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我给它浇了水,可能还夸了夸它?″
“夸夸?你怎么夸的?"化真先生追问。
“就……夸它长得好,长得快。大概这样?"宁窈道。阿蛮道:“师父,这事儿问不出来。有的人就是跟花花草草有缘,被这类人料理过的花草,就是比别人料理的长得好。可能小师妹就是这种体质。”化真先生抱着他的宝贝花盆,看了又看,“那个,宁窈啊…”“嗯?师父有什么吩咐?"宁窈问。
“你明天,还来吗?"化真先生,用近乎低三下气地语气道,“还有一盆,没发芽呢。”
宁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道:“好!”
化真先生喜出望外。
在那五只花盆前转来转去,时而仰天大笑。他乐了好一会儿,下巴都快笑酸了,忽又记了起来,他是不该喜欢宁窈。他忙又板起了脸,咳嗽了两声,道:“咳咳……我就随便问问,不是盼着你来的意思。”
宁窈没戳破,笑着说:“明白。”
大
这日一早,裴老太太请了二房三房和四方的三位夫人过去喝茶,问过了年节里头设宴听曲各家亲戚往来的事,便提了提宁窈的婚事,叫几位宁窈的舅母也一同出出主意。
二舅母是有心要让宁窈嫁给自己的儿子裴远,好贪走她的嫁妆,便道:“这事儿我瞧着吧,老祖宗这般喜欢窈姑娘,若窈姑娘出了嫁,当了别人家的媳妇,老祖宗要多少年才难见得一回?
“而且如今世道多艰,多的是猪狗披一张人皮,不嫁进家门,哪知道嫁的是个人是个鬼?我一远方表亲的闺女,在家也是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结果结了一门亲,一嫁进去才知道,那男的,就是个混账,日日拿鞭子抽她,没个把月,人就没了。所以啊,还是要给窈姑娘找个知根知底的才是。”这一番话将老祖宗唬住了,道:“柳氏那你怎么想?”二舅母便道:“依我看,如今远几年龄也到了,他是在老祖宗您跟前长大的。再者说,嫁给远儿,老祖宗也不愁见不着窈姑娘了。这两个孩子撮合成一对正合适,可谓是亲上加亲,不是美事?”
老祖宗年岁高,家里很多事都将她瞒着,还不知那裴远的恶名。之前裴远在茶宴骂了宁窈,但毕竞竟只是个口头上的诋毁,此事可大也可小。但四舅母听得明白二房在打什么算盘。裴远那么混,宁窈嫁过去怎么管得住他?裴老太太在时,他们一家或许还会忌惮几分。但老祖宗毕竞年事已高,待她有朝一日驾鹤西去,他们一家可不是要将宁窈生吞了。四舅母从来不理其他几位儿媳之间的明争暗斗,但事关宁窈,她便还是开口说了两句,“还是知根知底好。知根知底才知道是什么胚子。呸。“她将喝到嘴里的茶叶吐了,似笑非笑地骂了一句:“今日的茶怎么这么苦,是不是茶叶胚芽臭了?″
这话暗讽二舅母家的裴远,就是个从根上就烂透了的臭东西。裴老太太道:“裴远跟宁窈八字合不上,还是再瞧瞧其他人吧。”裴老太太这一句话,便将二舅母的路给堵死了。宁窈是绝对不会嫁给裴远,让她少做这个白日梦。宁窈不嫁过来,她手里的嫁妆就只能用别的方法弄到手。一盏茶喝得二舅母一肚子火,扫兴回去。“娘,快拿些银两与我。“这时裴远从外面进来,伸手就找他娘亲要钱。二舅母正枢着气,裴远这一伸手,正撞她巴掌上来。柳氏道:“没钱,要钱自个儿想办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