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今日没有看见妖邪。”“裴小甘他说没看到,那便是没看到。"四舅母道:“我这个做舅母的,今日说句公道话。姐妹之间,发生龅龋是常事。但闹成今日这般,就太过了,这是要将人活活逼死。”
见情况大坏,一直怂恿着妹妹惹事的裴阮,立即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中摘了出来,朗声道:“妹妹,今日我劝你看清楚些再说,要谨言慎行,你怎么还这般莽撞?”
见堂上再无人相信自己,裴娇也急了,她绞尽脑汁地想证明自己,指着宁晓说:“她真的是妖邪!我亲眼看到的!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她,她…裴老太太道:“孩子,你还不承认自己撒谎?”“我,我……“裴娇突然看见案几上一杯水,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宁窈方才不敢让宁晓见水,宁晓现出原形,也是在水中,这说明,宁晓的弱点就是怕水。那么她只要将水浇到宁晓身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不信?那你们自己看好了!"说罢,她拾起桌上茶盏便往宁晓脸上浇,“裴娇!”
泼出去的凉茶甚至溅到了裴老太太身上。
“裴娇!你今日太过分了!”
裴娇却还以为自己即将翻盘,她指着宁晓,大声说:“你们看……你们,看指控的话语,忽地在嘴边凝结成冰。
那茶水顺着宁晓的小脸往下滴。
她的头发,眼睛,依然全是黑的。
宁窈不动声色,悄悄将宁晓抱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裴娇甚至开始自己怀疑自己。“我真的亲眼看到的!”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不可能!她明明亲眼看到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宁晓又什么事都没有。
“裴娇。"裴老太太不怒而威地喝了一声。几位嬷嬷忙为裴老太太擦拭身上的水。
“祖母,祖母我……“裴娇慌乱无措。
裴老太太冷声道:“裴娇,你今年也十六了,怎么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柳氏,你平日就是这么教她的?”
二舅母慌得过来磕头。她当着众人面,狠抽了裴娇一巴掌,喝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瞧着姐妹受祖母疼,又进了宫,你就嫉妒人家嫉妒得想要人家命!”
二舅母其实是给裴娇找台阶下。人前训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先罚了,别人就不能再罚。可裴娇又哪里懂这道理,她匍地大哭起来,非说自己没看错,是宁窈心机深重,手段高明,硬是要将此事闹得过不去才罢休。宁窈手发着抖,她冷冷看着裴娇,幽幽地温声开口道:“水也泼了,话也骂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两句?”
裴老太太道:“窈儿,你想说什么?外祖母今日就在这里。”她质问道:“二舅母,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进了裴家门,妨到了你们,裴远才会发疯。那你敢不敢同老太太说,裴远对我做过什么,对府里的女眷丫鬟他过什么,我妹妹宁晓今日又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去。”二舅母抱着裴娇,跪在地上直发抖。
裴老太太手中拐杖重重叩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宁窈道:“裴远被猛虎咬伤,是因为他半路将我拦下,欲意轻薄我;宁晓掉进水池,是因为裴娇裴阮将她骗去了池塘边,拿泥巴砸她。你们口口声声,大义凛然,说是我妹妹妨到了你们。请问她真有这个本事吗?分明是我父亲母亲在天上看着,见不得我和妹妹受这番羞辱。”她头一次将已故的父母搬了出来。
裴家上上下下,无人再敢多说一句。
裴老太太终于得知真相,骂道:“柳氏,你,你养出这么一双儿女,真是,真是……“裴老太太年岁已高,一口怒火攻心,竞气得晕了过去。“老太太!”
“祖母!”
屋中一团乱,众人忙扶老太太进屋歇息。
进屋后,李嬷嬷扶老太太躺下。宁窈又为老太太扎了针,老太太方才悠悠苏醒。老太太醒后,拉着她的手,叹了半日,两眼垂泪,道:“我这个做外祖母的,竞不知你在家里受了这么多委屈。往后再有什么事,可不要再藏在心里了。众人总说什么表的堂的,你在祖母这里,就是宝贝。”宁窈听了这番话,也掉了几滴眼泪。
但她这泪却不是因难过感动而落。而是她思及,今日这关算是闯了过去。但若再有一日,宁晓身份当真暴露,不知外祖母可会像今日这般,将她们视作骨肉。
宁窈留在外祖母跟前时,有人突然进来知会一声,说大少爷听闻老太太病倒,过来问候,但听闻屋中还有女眷,便不入内了。老太太便叫人传回话,叫他莫放在心上。
宁窈听到裴台熠到了,心猛地往下沉。想到“裴吉"将要受罚,抓心挠肝。待裴台熠出去,她便也跟着出去,又叫姆妈抱着宁晓回屋。自己鼓足勇气,快走几步,将裴台熠叫住:“大表哥。”
夜色里,裴台熠在她面前停下,但却没有转过身来。宁窈紧张地望着裴台熠的背影。
她再一次发觉,两人明明在气质上天差地别。一个心狠手辣,暴戾无情;一个善良热心,细心多情。但他们的背影看起来是这般相似,都是身形修长,肩背宽广,高大沉稳如一座绵延起伏长满冷杉的黑色山峰。裴台熠背对着她沉声问:“何事?”
宁窈深吸口气,虽知他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但仍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大表哥,今日裴吉偷拿面具之事,全是我授意他所为,求大表哥莫罚他,罚我就是。”
裴台熠久久无声。
宁窈心惊肉跳,摸不准裴台熠接下来会怎么说。又怕自己故作聪明,反倒触了裴台熠逆鳞,反而叫他罚得更重了。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她听到裴台熠的回答。“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裴台熠便无声走进了沉沉夜色里。他黑色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孤零零一条,宛若一把孤寒的剑,寂寥而无声。
大
回屋后,宁窈和姆妈两人合力,给宁晓沐浴净身。那混进蜡油的碳粉难以清洗,需用梳子反复摩刮方可洗尽。清洗时,宁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