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气未歇,黄风再起
黄风谷上空阴云密布,沙砾如刀,将天幕割裂成千万道血痕。陈平安单膝跪在焦黑的岩层上,青竹杖插入地面三寸,杖身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剑气,与周遭呼啸的罡风绞作一团。他抬头望向黄沙龙卷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黄袍身影,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金乌宫剑仙?不过是被天道豢养的看门狗。”
话音未落,黄沙龙卷仿若被一股无形巨力拉扯,骤然坍缩,瞬间化作一柄百丈长的沙剑裹挟着滚滚黄沙劈斩而下。陈平安不退反进,左手飞速掐出“山岳印”,右掌虚握,竟从青竹杖裂缝中抽出一线璀璨剑光——那是陆沉暂借的白玉京道韵所化。剑光与沙剑相撞的刹那,整座黄风谷地脉轰然炸裂,无数赤红岩浆仿若挣脱牢笼的猛兽自地缝喷涌而出,携着滚滚热浪,将漫天沙尘瞬间熔成琉璃色的雨,簌簌落下。
“咔嚓!”
青竹杖彻底崩碎,陈平安七窍流血,却借反震之力腾空而起,一足踏在岩浆柱上。他袖中飞出三张泛黄的符纸,皆是老秀才当年所赠的“替命符”。符纸燃尽的瞬间,三道虚影自火光中走出一者持书卷浩然,一者负剑杀气凛然,一者拈花含笑慈悲——竟是三教圣人化身!
“陆沉!你这局棋下得太急了!”陈平安嘶吼着,三教虚影同时出手。
儒家化身神色肃穆,挥袖间墨香四溢,笔锋苍劲有力写就“天地有正气”五字,刹那间金芒绽放,稳稳镇住地火;道家化身剑眉倒竖,剑指苍天,引得九霄雷池轰鸣,雷霆万钧劈开黄沙龙卷;佛家化身宝相庄严,双手结莲花印,悠扬梵音化作金色锁链,裹挟着强大佛力缠向黄袍老祖真身。三方伟力交织下,黄风谷竟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大地剧烈震颤,露出地底一座青铜古殿,殿门匾额上书“白泽冢”三字,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难辨,透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二、无相天之秘
“小子,你可知自己在与谁对弈?”
一道苍老叹息自青铜殿内传出,陈平安猛然转头,见一尊半透明的白泽虚影踏空而来。其角如白玉雕琢,眸中星河流转,每踏一步,足下便有上古妖文凝结成莲。白泽残魂凝视陈平安眉心那道陆沉留下的金印,摇头叹道“无相天本无形无质,却在吞噬人间七情六欲后生出贪念,这才有了‘陆沉’。”
虚空中涟漪荡漾,白泽挥爪划开光阴长河。
第一幕混沌初分
鸿蒙未判时,一团灰雾游荡于虚无之间,吞食天地法则壮大己身。某日,灰雾偶遇女娲补天遗落的一簇五色火,火焰中裹挟着人族婴儿的啼哭、少女怀春的羞怯、老者垂死的执念……灰雾沾染这些“杂质”,竟渐渐凝出人形,自号“陆沉”。
第二幕白玉京血案
幻象陡转,陈平安猛地瞪大双眼,看见陆沉神色漠然,端坐白玉京十二楼最高处,脚下伏尸百万。那些尸体眉心皆有一枚金印,与陈平安额前一模一样。“他在借众生因果修补天道残缺。”白泽声音冰冷,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你每用一次白玉京之力,神魂便被烙上一层枷锁,待九九八十一印成形,便是无相天吞你代之刻!”
第三幕骊珠洞天真相画面再变,陈平安骇然发现,自己出生的骊珠洞天竟悬浮于陆沉掌心!洞天内每一场生死劫难、每一次因果纠缠,皆化作细线汇入陆沉袖中。“齐静春为何甘愿赴死?李槐的福缘从何而来?”白泽冷笑,“不过是陆沉为养出你这把‘人间剑’布的饵!”
陈平安踉跄后退,喉间腥甜翻涌。他忽然想起宁姚曾说的那句“剑修最忌道心蒙尘”,此刻方知何为真正的“尘”。
三、死局与变数
“轰隆——”
黄风老祖的咆哮将陈平安拉回现实,那妖魔已挣脱佛家锁链,化作一头万丈高的九首沙蜥,每一颗头颅皆喷吐不同灾劫毒火、寒冰、腐雨、裂魂雷……陈平安咬牙捏碎最后三枚谷雨钱,强行催动“水字印”与“雷池”相融,在周身布下一圈青紫交加的光罩。
“没用的。”白泽残魂忽然逼近,玉角抵住陈平安眉心,“陆沉在你神魂种下的八十一枚金印,已结成‘无相劫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愿以毕生武运为祭,重绘白泽图镇住天道反噬。”白泽目光深邃,“但绘此图者,需承受万妖噬心之苦,且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
陈平安尚未答话,天际忽有剑鸣裂空。
一柄木剑穿透九重雷云,剑柄缠着宁姚的鹅黄发带,剑身“平安”二字正流淌着神性金辉。陈平安握剑的刹那,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宁姚独坐剑气长城残垣,以心头血浸染木剑;阿良在光阴长河尽头挥剑斩断某条因果线;老秀才酩酊大醉时在桌角刻下的“存乎一心”……
“原来你们早已知晓……”陈平安大笑挥剑,剑气竟裹挟着地火岩浆冲天而起,化作一条赤金巨龙吞向九首沙蜥。这一剑不再是白玉京道法,亦非纯粹武夫罡气,而是糅杂了神性、人性与天地共鸣的崭新剑道!
四、暗流涌动
黄风谷重归死寂时,青铜殿在一阵沉闷巨响中轰然坍塌,扬起漫天尘土。白泽残魂化作流光消散,唯留一枚刻满妖文的玉简。陈平安满脸凝重,拾起玉简,忽觉一股神秘力量涌动,只见其中浮现崔瀺的身影——这位大骊国师正悠闲地坐在书案前,专注翻阅《山水游记》,书页间赫然夹着陆沉的手札。
“师弟,你当真要赌?”崔瀺忽然抬头,目光似穿透玉简直刺陈平安双眼,“陆沉是无相天,我又何尝不是‘人间天’的化身?去骊珠洞天遗址吧,那里有老秀才留给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玉简崩裂成粉。陈平安怔怔望着掌心残灰,耳边响起陆沉的轻笑“好戏才刚开始呢,陈平安。”抬头望去,云海深处似有白衣飘荡,三千青丝化作因果线,另一端皆系在陈平安腕间。
虽然他之前已经看到了君无邪他们的画像,知道他们六人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