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就能畅快些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抱着自己放空,却隐约好像看见,那垂着帘子的兰阁里,有什么动了一下。
南琼霜全身汗毛倒竖,霍地站起身来,定定盯着那帘子遮掩着的房间。
又没有动静了。
是她的错觉吗?
南琼霜偏了偏头。刺客是最应该相信自己直觉和余光的人。
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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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石摆狠锤了一下。
看什么?顾止吗?看看他……死了吗?
看那个一心为人,见到别人好比别人还高兴的、刚刚及冠的青年,有没有死在她剑下,有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双被挚爱之人所杀的眼睛里,有没有恨,有没有不甘,有没有后悔莫及?
南琼霜想着,竟落了一小颗泪,慌忙擦去了。
算了吧。
她只是想,她的刀理应很快,他没有痛苦。没有痛苦,已经是被往生门盯上后最好的结局,也是她被允许有的,唯一一点私心。
她抬起手腕抹了把脸,忽然发觉手腕上,星星点点,都是淤痕。
柔软的地方,他不舍得;明显的地方,又怕她为难。只好选择不那么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可是控制不住,还是留下痕迹了。
她一个没忍住,呜咽一声,立马咬牙咽下去了。
不能再想了。
事已至此,前路明白显豁,再想下去,只是无谓地动摇自己。
南琼霜目光转过去,再度望着茫茫夜雾,和对面若隐若现的群山。
她不知在铁链尽头等了多久,终于天边泛白,沉沉的夜幕,掀开了一条细边。
快了。等到日头上来,朝露散尽,她就可以离开这里,把那躺在地上的青年抛在脑后,回往生门领赏,看着审录司在自己的名字下记上一笔,然后,动身去办下一个任务。
她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声响。
多年刺客生涯,她几乎是瞬间感觉到,背后有个活人。
南琼霜心里大惊,瞬间旋过身来,掌间蛛罗丝拢回手上,蓄势待发。
什么人?!她目光警觉在兰阁四周逡巡,难道是天山派察觉了,从另一侧的铁索登上了含雪峰?
若是来的人太多……她余光扫扫身后的铁索。来的人太多可不好办了。以她的武功,连铁索都不知道过不过得去。
可是,另一侧的铁索没有动静,连细微的颤动都没有。
忽然兰阁的帘子掀开了。
南琼霜霎时如坠冰窟。
兰阁垂着流苏的锦帘下,缓缓地,气息奄奄地,走出来一个人影,如鬼一般。
顾止捂着左胸口,倚在门边,身子半弓着,拼尽全力也要走出来。好看的脸,青白得吓人。
他开口,声音已经嘶哑,“皎皎……”
南琼霜耳朵里嗡的一声。
“皎皎……”他喘着,摇了摇头,一丝自嘲的笑,“为什么……”
那样的神色,哀恸又荒凉。
她一句话说不出口,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上了铁索。
她见不得顾止。她如今再见不得。
可是却全然忘了铁链上尚有朝露这件事。
她脚下一空。
茫茫山谷磅礴的风呼啸着吹上天空,她的衣衫被风吹得四散,好像一颗拖着白尾的流星。
长发纷飞间,她最后回身看了一眼。
顾止已经冲过来,神色几乎骇人:
“皎皎——”
她望着他那双歇斯底里的眼睛,在黎明里,安然闭了眼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好人长命,万幸,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