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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4 / 4)

说辞。不过也想问问,公子觉得,当真从责骂领罚中学到什么了吗?”

他仍是不说话。该她下子,她拈着白子,在桌面敲着:

“公子心细如发,滴水不漏,待人接物无不面面俱到。这些,乃是因公子本性谦和妥帖,与动辄领罚无关。”

顾止只是出神,瞧着酒盏里泛开的细细涟漪。

她趴在桌上,竖起一根食指,一贯温柔娴雅的人,醉了竟有几分娇憨:

“责骂,除了使人怯懦软弱、缩手缩脚以外,并没有任何益处。”

“有时,也是我做错了。”他道,“做错,该罚。”

她摇摇头,笑,“公子,过错,改正即可,罚不是必要的。何况,还是从不一视同仁的罚。”

又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花树潇潇,落红如雨。灯笼光跳跃闪烁,映得顾止眼里一点光芒萌动。

她恍然惊觉,向来不同人谈心的,怎么竟然说了这么深了,定是这酒醉人。于是将话头往回拉:

“其实,很多时候,错的与其说是公子,不若说是旁的。譬如说,公子为山内鞠躬尽瘁,日夜操劳,可有得了师叔一句夸奖吗?”

酒上了头,顾止抬眼一看,对面人从雪白的脸,到玉颈,一应红了起来,呼吸间喷薄酒香。

颊上两团潮红艳色。

顾止难以忍耐地闭了闭眼,想,今日这酒怎么这样热,烧身一般。

“其实,由我来看,公子是世上最好的人了。既体贴,又周到,温柔可靠,正人君子。在山上这些日子,若是没了公子……”

她声音仿佛呢喃,又像是撒娇的感叹:

“……若是没了公子,我都不知怎么办。”

顾止听着,其实只敢听,不敢看,但这时无论如何想看她一眼。

一抬眼,竟然发现她拈着一颗白子,醉醺醺地夹在指间摩挲,在唇边。

玉白的小棋子,蹭上一缕销魂的、嫣红的口脂。

她浑然不觉,将那棋子落在棋盘上。

一点招摇又嚣张的红痕,堂而皇之地躺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意挑衅他的忍耐,嘲讽他的口非心是。

他心虚垂下眼,喉结滚动一下。

她轻轻呢喃:“公子……是这世界上,顶顶好、最最好——之人。”

说着,几乎支持不住,棉花一般醉卧在桌面上,头顶花簇里飘下一瓣花片,翻旋着落在她腮侧。

“姑娘醉了。”醉的何止是她,今日这酒太烈——他伸出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道,“别再喝了,给我吧。”

她强撑起来,花瓣轻盈滚落进衣领,钻进那玉瓶般的长颈深处,那一大片雪色里。

他视线跟着那花瓣坠落,一瞬,方知自己在看什么。

面无表情,大拇指却将酒盏生生抠裂了,一圈蛛丝般的裂纹。

喉结艰难滚动着。

眼睛底下,伸过来一只白釉的酒盏。

光芒温柔,灯火下,他看清了,杯缘一圈唇印,一小缕红艳艳的口脂,溶在酒里,打着转儿。

他神飞天外,忽然觉得,那红痕当是凤梨一般的滋味——甜,但刺人。

刺得人痛,刺得人身上发麻。

忽然她倒了倒,已经醉得难以支撑,杯子又顷刻歪到一旁。

她掌缘支着太阳穴,尽力将杯递出去,道:“接稳。”

他心说,接吻?

小小的檀口,一开一合,软而翘的两片唇。

他确实想。

他确实。

他……

他不敢。

她醉倒了。阖着眼睡着,两颊绯红,仿佛……

仿佛。

他连想也不敢想。

他想,还好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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