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我不知道,我不一一”
“不,你知道。"太宰治毫不留情地开口。眼见草蕹胜平的脸色苍白,一副要坐不稳、摇摇欲坠的模样,胡桃赶紧伸手,在自家客卿的手臂上戳了戳,示意某人适可而止。好吧,好吧。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表情要无辜就有多乖巧。“草薤大叔,你知道答案的。”
胡桃一言难尽地瞅了眼太宰治,接上话音,温和地放轻语调,“我注意到,你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盯着上面的眼罩和口.塞看了很久,能说说为什么吗?”
为什么?
草薤胜平直愣愣地看着胡桃,少女的询问如同引路的蝴蝶,拨开迷雾,领着慌张的老人站在迷宫的入口前。
……为什么?
草雍胜平垂下眼,目光定格在那幅画像上。数秒后,他苍老的眼睛骤然一亮,重新迸发出属于刑警的锐利光芒!“是这幅画!”
“胡桃小姐,这副画的眼罩和口.球,和当年卷宗里的一模一样!但这是只有案件相关人员才知道的细节,绝对不可能传出去!”换句话说一一
能知道这一点的,只有当初的案件亲历者。但,西川睦美已经死了、西川夫妇也在中村的手上。除了中村的父母、当年办案的搜查三科,还有谁知道案情细节?…好好想想,还有谁?还有一一
问询室内
草薤胜平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论坛,下一秒,他缓缓睁大了眼睛,一个答案浮现在他的脑中。
“还有一群人知道。”
“一一是当初那个聊天群里的,观看视频的人。”他们看过西川睦美的′作品',所以,他们也知道!换而言之,这个论坛里,最初构造出「倒掉男孩」画像的,极有可能就是当初,群里分享视频的那些人!
与此同时,随着这个谜题解开,另一个答案,也已然呼之欲出一一“这个…这个论坛是中村的手笔?!”
草雍胜平反应过来,“是他创建了这个论坛,他利用死去的兄长,钓出当初的视频团体?!”
草雍胜平难以置信,反问的语调一声比一声高。不等太宰治和胡桃回答,他自己先一个哆嗦,猛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就算想要复仇,那孩子也绝不可能、绝不会一一”绝对不会什么?
绝对不会违背原则,利用自己死去的兄长?明明这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否认,草蕹胜平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一刻,老刑警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中村一次又一次,与狱警串联,把凶手的情报透露给受害者家属的行为;又比如,在警校时,身穿制服的中村对他说的是一一“师傅!我要当警察!”
“我要惩奸除恶,让所有罪犯都没有好下场!”那个时候,中村说的是'没有好下场’,而不是,“绳之以法。原来一一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的徒弟就已经……
“不管怎么样,草薤先生,我想,中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胡桃望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老刑警,即使心心有不忍,但依旧点出了真相。“草薤大叔,据我所知,像是这样的论坛,即使是匿名用户,建立者一样能通过后台,看到用户的全部数据。”
包括他们的姓名、职业、手机号码……
更不用说,中村自己就是警察。
他实在太清楚如何利用职权,绕开一部分的审查机制,获得想要的情报了。作为证据,这个论坛里,那三个制造画像的用户,已经很久没有发言了。很奇怪不是吗?
明明一开始,他们才是最活跃的那一批。
没道理在事件引爆后,他们不出来′高谈阔论',享受众人的膜拜。换句话说,四把手枪,一共二十发子弹。
其中五枚给了当初的家庭教师、她的父母、记者、辩护律师。剩下的数十枚,大概是留给那些群内分享视频的人。
而剩下的那几颗一一
“草薤先生,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中村不用自己的名字,而是一直使用他的哥哥,中村新罗这个名字吗?”
草雍胜平:……为、为什么?”
胡桃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一方面,中村大概是想要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当年的事,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恐怕那些子弹里,有一枚,是中村留给自己的。”“他以′死者'称呼自己,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活着被你逮捕。”这一刻,草雍胜平的脸色惨白。
他颓然地呆坐着,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对面,胡桃和太宰治起身的动静传来,他才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惊醒一样站起,开口喊住人一一“胡桃小姐!”
胡桃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注视着老人。“我……老夫一一我……”
草蕹胜平的喉咙抖动。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一些什么。有无数思绪在老人的脑中乱窜,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关于「往生堂」的那些传言。
又比如,多年以前,一桩发生在另一个城市,与之相似的灵异案件…甚至是一一
太宰治在中庭时,那句'及时给我们这边,添了一堆麻烦。思绪如纷乱的碎片,草薤胜平脑内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于是在几次张口后,他放弃了多余的立场和思考,仅仅是以一介师傅的身份,嗓音沙哑地说道,
“四十年前,真仓坂市曾发生过一宗一模一样的案件,也是某个论坛,也是一幅画像。”
“而那个时候,与此相关的刑警惨死,至今没能找到凶手。现在,它又轮到中村的头上……”
“胡桃小姐,不、胡堂主一一”
这一刻,草薤胜平改口,换了一个更加郑重的称谓。他对胡桃深深地弯下腰,额头几乎触碰到桌面,语气哽咽地拜托道,“种花家有句俗语,叫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我是那孩子的师傅,是我带着他成为了警察,也是我放任他一直以来的行径一一我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