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昏聩至此?”
李林甫知道,徐行之所以敢如此作为,就是看准此鼎乃是禹王遗泽,他这个中央魔主自无可能将之掌握。
事实当然也是如此。
李林甫丢出这尊青铜鼎,除了想要以此为饵,引得徐行上钩外,也是因为徐州鼎的存在,妨碍了他对这座秘境进行改造。
徐州鼎毕竟是禹王这位上古圣皇的造物,哪怕李林甫已是天魔中的顶尖强者,对此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但无法毁灭,不代表没有办法做些手脚,尤其是在其中记载的内修之法上。
如这种精妙至极的根本修法,只要稍有纰漏,就会令道基出现破绽。
而他化自在天一脉,最擅长的便是见缝插针,只要道基有一点最微小的瑕疵,就会被乘隙而入,受天魔侵袭。
更何况,徐州鼎的修法,本就残破不全,这就更方便李林甫在其中动手脚。
李林甫言语间,一指轻轻点出。
一点琉璃光泽,飘摇如灯火,竟视徐州鼎如无物,穿透了那法度森严的防护,轻悠悠地落入徐行所塑造的“徐州山河”中。
这一点光芒中,七彩流转,显出种种幻境,浮光掠影一般,遍述世间百态,好似滚滚红尘,已尽数凝于其中。
光芒融入元气凝成的徐州地陆中,正如阴阳相合、天人相会,立即引发了一阵难以预知的变化。
上下四方、天地各处,无数的地方,都钻出来一尊又一尊的神灵,无穷无尽。
这些神灵或青面獠牙、或人首蛇身、或三头六臂,汹涌而出,皆是秉承山水灵气而生,山岳、草木、鸟兽、风雨、雷霆……乃至天地万物,都已化为神灵。
自然万灵、有情众生一语,在此刻,成了最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些神灵一经生出,便有了自己的性情、脾气,彼此攻伐斗战,令山河破碎、灵机动荡,一时间,整个徐州大陆,便成了神灵战场。
李林甫微笑道:
“不通正统神道,也想依照上古风貌,开天辟地,痴心妄想。”
“禹贡”所述的山河形貌,乃是承袭上古,并没有经过天庭法度的改造,是以极其容易滋生出如无支祁这般神灵。
这也是为何,要有一尊“徐州鼎”在手,镇压天地四方,才能修行入门。
只不过,李林甫早有布置,取了一点至纯魔种,融入青铜鼎的法度中,才能起到如今这般作用。
就连徐行都不曾料到,李林甫的手段竟然高妙至此,只用些许魔念,便收获到如此战果。
李林甫凝成的琉璃人形张口一吸,那座地陆上便有数百神灵腾空而起,落入他口中,被其吞入腹中,化为资粮。
他的身影越发凝实,又道:
“真仙之道,重在‘求真’二字,要于虚假中诞生出一缕真性,方可以此为凭,登临‘玄妙无边方广世界’。
可这一缕真性,亦要有寄托之所,如今你一身法度,已为本尊所用,即便将真性凝聚成型,又能往何处去?”
真仙和阿罗汉虽是同等功果,可内里依循之道,却有所不同。
真仙这个“真”字,便是借假修真之意,要从元气流变等诸多“假相”中,求得一己之真。
阿罗汉的功果,则是要明悟生死晦明,视大千为一梦,梦乡之后,一切幻想归为一灭,此即佛门所谓之“梦幻泡影”。
不同的成就,也就意味着破空飞升后,在“玄妙无边方广世界”的去处。
其实,以往那些旁门道统,也不是没有出过顶尖人物。
这些大神通者,甚至足以在“玄妙无边方广世界”中开辟道场,庇佑门人,即便不如佛道二宗,也足以逍遥万世。
只是,自从天庭完善法箓之道后,体制便越发严密,要用自身法度涵盖一应天地法则,或曰“天纲”。
此界即是天庭仙神的祖地,也是他们试验“天纲”的道场,自不许任何旁门道统流传。
等到“天纲”真正完备后,便是真真正正的疏而不漏,周遍寰宇,无所不至,严丝合缝,一切有情众生,皆在其中,难得解脱。
佛门亦有同样的“十法界”设计,又欲要建立“六道轮回”,便同天庭合作,一力绞杀散仙、野狐禅之流。
若天纲铸成,六道轮回建立,对那位天帝,以及诸位帝君来说,是大成就。
于玄门正宗是大圆满,于佛门正法是大功德。
于诸天世界、有情众生,却非是福祉所在。
说到此处,李林甫又叹息一声,语气中流露出无尽寂寥之意,摇头道:
“所谓真者,无外乎天地根本法则,只可惜,你置身此界,所得所悟,皆是天庭诸位帝尊阐释、显化之法,又岂能圆满?
你约莫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会求助于禹王的上古之法,可这唯一一条路径,都已被本尊堵死后,你又当如何?”
在李林甫的注视中,徐行虽是撑持着徐州鼎,浑身气机却早已絮乱不堪,只凭足够森严的法度,才能勉强扛住。
那无限攀升的气机,也是拦腰折断,虽是没有再向下滑落,却也如遭禁锢,无论如何冲击,都无从突破。
上古之法,不求真假,不辨虚实,只求伟力归于自身,混同天地,一力打破清浊,贯通阴阳,自成一域。但这样的道路,在遍布“天纲”的外界,根本就走不通,唯有在秘境中,依托徐州鼎,才有一线机会。
可“禹贡”之道,首重稳定,如若不然,禹王也不会铸九鼎而镇天下。
似徐行如今这种状况,想要以禹王之法成道,已全无可能。
饶是如此,李林甫也没有放松警惕,仍是紧盯徐行,等待着这位年轻人的后招,心中暗自盘算。
他这一手釜底抽薪,几乎已经令徐行无路可走。
但李林甫仍是防备着这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在生死之间打破关隘,勘破清净寂灭之道,成就阿罗汉果位。
对此,李林甫也不是没有手段,琉璃彩光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