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笑道:
“老真人,咱们究竟做得到、做不到,自己心知肚明便可,但问题是,在魔门中人眼中,咱们至少拥有做成此事的可能性吧?”
老真人闻言,下意识地抚须眯眼,品出了徐行的言下之意。
的确,徐行在李林甫以及三位天魔面前,以革鼎拳意磨灭元始魔祖魔识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
若此事流传出去,他又放话要针对天纲体系,那即便是执掌正一道的大天师,都要掂量几分。
并且,以徐行的道途、身份,针对天纲是再正常不过,他那代表自身本心本性的革鼎拳意,便是最好的招牌。
徐行又道:
“只要消息放出去,也不愁黄举天、李林甫不动,并且,就算他们坐得住,至少还有一位,是决计不能无动于衷。”
司马承祯心头一凛。
“你怀疑正一道?”
徐行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是道:
“我只看他们如何做,当今之世,无论正魔,皆各有所求,且筹谋已久,我们能做的,就是以快打快,先坏掉他们的节奏再说。”
听完这番话,李云显和司马承祯先是看了看徐行,又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位平天教主,的确是太年轻,势头也太过迅猛了。
对此界中人,尤其是真人级数以上的强者,因其境界高深,寿元极长,行事多半都以十年、百年计。
至于真仙,更是可以为一次炼法、一次谋划,耗费数百年乃至千年时光。
他们行事,一向是讲究丝丝入扣、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可徐行从修行至今,还不到三十年,做事不是按年月论,而是以天数计。
这种勇猛精进,抑或说横冲直撞的蛮横劲头,反倒是诸位天魔、真仙难以跟得上他的步调,要被牵着鼻子走。
覆灭南支,上金山寺、青城山,又入十万大山斩朱灿,开宗立派,桩桩件件,都是如此,几无止歇。
即便是这一次的秘境杀局,徐行更多的也是适逢其会、自蹈险境。
现如今,面对重重谋算,徐行“以快打快,直击要害”的策略,的确是最优解。
李云显沉吟片刻,又道:
“若五脉天魔当真信了此事,当真要舍下天魔星,联袂来袭,你又当如何?”
徐行挥了挥手中的赶山鞭,又看向不远处那座秘境,微微一笑:
“自从明悟革鼎之势,练成拳意实质后,我对虚空神通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
趁着三大天魔败退,黄举天、李林甫尚在对此的空窗期,我正好能腾出手来,顾一顾龙涎口。
若是能成,龙君以及那位大灵官,都将是咱们的助力。”
听闻此事,李云显和司马承祯皆是神情振奋。
如今这个时节,若能再解放出两位真仙级数的战力,以做伏兵,能够起到何种效用,不问可知。
司马承祯不由得感慨道:
“教主行事,虽是凌厉果决,却也是万全之策,不过……”
老真人说到这里,目光狐疑,上下打量了徐行一番,才缓缓问道:
“若届时真有机会,教主会不会……”
他的话还未说完,徐行就已点点头,无比坦然地承认道:
“若真有机会,我定然会直接斩灭天纲,为此方天地脱去一层枷锁。”
司马承祯默然一会儿,才摇摇头,苦笑一声,跺足长叹:
“罢了,罢了,便由得你罢。”
至此,三位真仙级数的强者,便已达成共识,这场杀机四伏的秘境之争,也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今日之后,平天教主另辟新途,以旁门之法证道,且以一己之力,破碎九宫魔域,扫灭魔祖留痕,逐退三大天魔的消息,不胫而走,席卷九州四海,令天下彻底沸腾!
——
另一边,南方天魔也挟着朱温、安禄山两位同道,遁出了数千里之远。
其人甫自幽冥世界中钻出,浑身幽绿火焰便是一阵晃荡不休,六天鬼神宫中的一众鬼王、鬼将,乃至绣衣宫人等,足足灭去三成,大伤元气。
朱温亦好不到哪里去,革鼎拳意在血海魔国中,如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被这拳意轰碎的阿修罗,即便复生之后,也像是个个生出了反骨,要揭竿而起,搅得魔国动荡不安。
朱温本是想借助儒门的文人道,对一众阿修罗施以教化,期以十代、百代,改易其本性,建立真正的文明。
可遭这拳意一击,他毕生筹谋已是大半成空,即便最后成功镇压,道基上的缺漏亦难以弥补。
朱温又想起自家探索生死之道的产物,也死在徐行手中,一时间,不禁怒火攻心,浑身上下,都燃起一簇簇血焰,难以止歇,大喝道:
“他妈的李林甫,暗中布下九宫魔域,莫非是想将我等一并祭炼?!”
朱温本就是黄举天麾下部署,这一次又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对撺掇自己的李林甫自是恨之入骨。
此言一出,安禄山心中亦是一凛。
即便是他,来此之前都不知道,这座秘境已然被李林甫捷足先登,且其中还暗藏有“九宫魔域”这等大杀器。
若自己当初真是冲了进去,岂不是……
朱温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安禄山,也不多说,以掌作刀,撕裂虚空,化为一条血虹,纵贯长空而去。
那位南支天魔,则是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冷眼旁观。
朱温远去数千里后,将血海魔国张开,自己立身其中,闭目冥思,以一种玄妙波动,将魔识散发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勾连到另一个宏大意志。
那个存在并未传来任何神念,只是将自己的视线投来,便令朱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早已伴随无穷的苦痛折磨,在一次次生死轮转中,铭刻进朱温的骨髓,乃至神魂最深处,令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