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懒得做这种有些自证清白的活,可现在,他只想彻底的、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他也不怕沾染霉运厄运,但是跟裴屠狗一样,他也怕影响到身边的人。女阿飘站在原地,带着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点像是忽然捡到钱的惊喜。道人则伸出手臂,以大袖遮住脸,不敢看,也不敢让女阿飘看到他。“我能感觉到,我时间不多了,你真的不愿意看我一眼吗?小道士,你再不看我,我就走了。”女阿飘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只是一秒,道人就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沧桑,还满脸泪痕,双眼红肿,还满是污渍的脸。女阿飘看到他这样子,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笑起来的时候,除了眼角多了一点点皱纹,简直跟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我不在了,你怎么脸都不洗了,你看你的脖子,黑得跟车轴似的。”道人局促的伸出手,在脖子上擦了擦,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像是少年时,第一次不小心碰到少女的手时一样,浑身的每一条肌肉都仿佛在发力,却偏偏又僵硬的不行。道人看到那女阿飘巧笑嫣然的样子,就再也忍不住了,心里最后的那点念头都崩的稀碎,他眼含热泪,一步步走到女阿飘面前。“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肯定不会对不起我的。”女阿飘越是这么说,道人心里的悔恨,就越是不断翻滚,如同山崩,势不可挡。他开始真正认同温言说的那句话了。他玷污了曾经的自己和他念的人,他也在他们的感情上,留下了污点。“我想了你很久很久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我一直在你心里的,为什么要找我?”“我做了很多错事。”“做错事了,就要担当。”温言闭上眼睛,没有再听下去,也没有再看。等了两分钟,他睁开眼睛,看着那俩好似有说不完话的一阿飘,一半鬼。“时间到了,我实力有限,撑不住了。”女阿飘脚下光晕开始浮现,那是光路即将展开。女阿飘有些不舍的看了道人一眼,道人还想伸手去抓,可是他的手,却仿佛永远都触摸不到,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女阿飘看着道人的样子,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小道士,你猜我那年给你的蟹黄豆腐里到底有没有蟹黄?”丢下最后一句话,光路再次展开,或者说,是延伸到女阿飘脚下的光路,开始回缩了。光路重新回到祭坛虚影里,那祭坛虚影和招魂幡虚影,都随之消散。道人回望着那无数阿飘的来时路,转身看向温言,他心平气和的跪在地上,重重叩首。“多谢。已经造成的后果,我已经没法挽回了,我只能做些许补救来赎罪了。”“你欠的最多的,不是我。”“我知道,我最后想问一个问题,她是不是还在冥途上?”“是,非常遥远。”“那就是有朝一日,她还会路过这里的,对吧?”“我不确定,要是没消散的话,应该是吧。”道人叩首,然后来到冥途的道边。他手捏印诀,一只脚一跺脚,脚便仿佛化作了木头,扎根到路边。他的身上,霉气还在消散,力量也还在消散,但是此刻,他却仿佛比巅峰时还要有气势。“你不是嫌这里没有路灯吗?我就送你一个路灯,谢你杀了我的符箓。我罪孽深重,一死已经不够。请你们允许,让我在这里赎罪吧。”温言沉默了半晌,当然知道,道人是想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女阿飘一面。眼看温言没说话,道人道了声谢。而后他便手捏印诀,沉声一喝,他微微张开嘴巴,腹中的五色线,拧成一股,从嘴巴里飞出来一点。他以仅剩的阳气将其点燃,那些消散的霉气,便仿佛变成了支撑燃烧的灯油,绽放出幽绿色的光芒,将这里的道路照亮。四面八方,还有一缕缕霉气汇聚而来,化作灯油,被其燃烧。道人的身躯,渐渐木化,化作一个带着点恐怖气息的木雕,立在原地,微微昂着头,张大着嘴巴,嘴巴里的五色绳,化作灯芯,以他身上的霉气,还有四方吸纳来的霉气为灯油。温言感觉到了,他身上也有一点点霉气飞出,化作了灯油,被燃烧掉,化作照亮冥途的幽绿色光芒。而还有其他地方飞来的,应该是其他人吧。温言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要走。裴屠狗跟着向回走,可是一转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消失,路也消失了,他迷失了。温言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裴屠狗才重新看到了路。“这什么情况?”“这里不能走回头路的,会迷失,天然的鬼打墙。”“我是问那个家伙,就这么算了?”“他怕我不答应让他在这里等候着。所以他就化作了一盏灯,永镇冥途,那灯芯就是他的灵魂。他的确很有天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没有了符箓的情况下,逆转了秘法。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铁石,会将其他人的霉气当做碎铁屑吸过去,再燃烧掉。这个过程,就是他的灵魂,在无时无刻的承受着火焰灼烧。他死不了,却也活不了。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要是觉得这不够,那你就去把他杀了,让他解脱吧。”“……”裴屠狗也不说话了,杀什么杀。这一次遇到的事,已经让他觉得,杀戮不能解决问题了。而现在,他也罕见的,不想下死手了。再看了看立在道旁的人形木雕,裴屠狗都摇了摇头。“真的值吗?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