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想不明白了,一生的坚持,信奉的信念,都在此刻崩塌。那没入云雾之中的太乙观,他便再也看不到了。这道长推开其他人,自己站起来,踉踉跄跄,佝偻着腰身,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去。那几个年轻道士,都追在他身后。嘴上不需要再问什么了,一位砥柱中流的太乙观道长,当场道心崩塌,就是最激烈最诛心的质问。人最难骗的,就是自己了。温言遥望着那位道长远去的身影,随手给了马明子一巴掌。“你连看这位道长的背影,都没资格。”四师叔祖轻叹一声。“那位决明子道长,前些年法会,我也跟他接触过。他一生恪己,数十年,连早课都一次没有怠慢过。三十年前的时候,他年轻那会儿,其实还是知识分子,会到田地里,指导当地农户以最低的成本盖大棚。这两天发生的事,刚才发生的事,最无法接受的,不是我们。其实是他这种内心最坚定的道人。正因为坚定,遭受到打击才是最大的,数十年修行,一朝道心崩塌。哎……”温言越看,心里越是不爽利。他盯着马明子。“这就是伱想要的是吧?毁掉太乙观里最正统的道长,余下的便可以与你沆瀣一气,是吗?”马明子身上滋生出的怨气,开始越来越强,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温言。“你瞪我也没用,过了今晚,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会知道,你们做过什么。堂堂太乙观,竟然用民间野道士都不愿意用的下三滥玩意,对付自家的弟子。仅仅就是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你想要玩‘死你一个,幸福一门’的把戏,是不是忘了件事。灵气复苏已经到了第二阶段,这种把戏不太好用喽。别咬牙了,我这是在帮你,明天之后,太乙观便废了。道心坚定,恪守道规,苦心修行的道长,若是知道你们所作所为,还有你们掌教今日的反应,便会如同刚才那位道长一样。而余下的人,要么还太小,要么就是道心不坚,没什么前途的人。你别以为我不入道就不知道,道心坚定与否,跟常人说的好人坏人没有关系。太乙观所遵从的道义,可以说古板,但肯定不能说是坏。从明天开始,还能留下的,就只会剩下道心不坚的人,或者是步入歧途的人。背上这个名声,以后太乙观也别想再招收到什么好弟子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妄想,现在这个社会,瞒不住的。太乙观,要废了。近两千年的传承,毁于你之手。你跟太乙观到底有多大仇?你还敢抬头去看看列祖列宗吗?”马明子听到前面的时候,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强,已经开始从阴魂向着怨魂厉鬼迈进。听到温言最后一句话,马明子便再也忍不住了。“我做的一切,皆是遵循列祖列宗遗训,便是身死道消,我也不后悔。”“呵,现在还嘴硬呢,你是不是以为,这一次,你自己背个锅死了,就完事了?那你可太跟不上时代了,太小看烈阳部了,太小看蔡部长了。总部长给你们了一天的时间,就是给你们机会。我来,纯粹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只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死。看看这千年古观,究竟会怎么毁掉。”温言看着马明子似乎不太信的样子,嘲笑道。“是不是烈阳部遇到事情就先喊一句依法处理的口号,你们就觉得烈阳部要做什么,就一定需要确凿无误的证据才会动手?咱们慢慢等,等到明天天亮,就当是提前过年了,我陪你开一场很贵的烟花秀。”马明子冷笑。“烈阳部不敢,太乙观,乃是能独立授箓的山门之一,烈阳部没这种权限。”“以前是没有,但是你们越界了。当然,越界了其实也没事,不被发现就行。你们只是被发现了,那就得好好的立正挨打。不立正,那就等一顿毒打吧。不用担心理由不够,我今天又给你们加了个理由。你也别跟我扯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信不信不重要。得看烈阳部信不信,看老天师信不信。”“真后悔没有在知道你便是当代烈阳的第一时间,便不顾一切的杀了你!”马明子咬牙切齿,浑身怨气沸腾。“就因为我掌握着烈阳?”马明子微微一怔,看了看扶余山的其他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荒唐,太荒唐了,蔡启东不愧是蔡黑子。他竟然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扶余山的人也是荒唐,他们恐怕都没告诉你,当年的扶余十三祖到底是怎么死的。”温言看了看四师叔祖他们,他们都没说话。“圣火教?”“圣火教算什么东西,他们也配杀当年的扶余十三祖?纵然看不惯他,当年的扶余十三祖也是天底下最顶尖的强者。他不带大僵,孤身一人,战遍天下大山大川。圣火教算什么东西,他们哪有这种能力?杀他的是当年不可一世的门阀氏族。杀他的是三山五岳。他一人,对抗天下,他不死谁死。你以为你是他之后第一个掌握烈阳的人吗?错了,你是千年来第五个了。前面四个,都死的无声无息。你只是灵气复苏之后,第一个而已。你只是赶上了好时代,不然的话,你也早死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我和蔡部长?”温言这下终于懂了,不是要杀蔡黑子,顺带着杀他,而是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他们俩一起宰了。“那你们所谓的大方向之争,为了这个杀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