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私议多时,亦有私下串联勾结之嫌。
“其后严、徐二人并入西苑,内阁、六部、九卿、百官,皆奏请陛下议定犯官徐璠之罪,然严嵩身为内阁首辅,却全无奏谏,实有与徐阶结党营私,为保犯官徐璠之罪。
“严嵩、徐阶二人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国家,忠孝于陛下,指掌朝堂却犹如自家,私设刑法,私下串联,恶劣至极。
“臣食君之禄,在朝为官,领衔宪台,岂能坐视奸佞在朝。
臣奏请陛下,降旨降罪于内阁首辅严嵩、内阁次辅徐阶,将其二人开革出朝堂之列,还我大明朝野以朗朗乾坤!”
万寿宫大殿内。
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满脸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在他身后。
一众都察院御史,纷纷抱拳跪地。
“臣等附议。”
“请陛下开革严嵩、徐阶二人!还朝廷朗朗乾坤!”
都察院作为宪台。
竟然如此统一的弹劾首辅严嵩、次辅徐阶,这让所有人都颇为意外。
尤其是在场大伙都知道,欧阳必进乃是严嵩的儿女亲家。
这身为儿女亲家的,不但不帮着说话,反倒是七拐八拐的将严嵩和徐家这一次的事情攀附到了一起。
不在圣前奏议密云惨案,也能成为徐、严两家结党营私的理由。
嘉靖亦是目光幽幽的盯着欧阳必进。
这个欧阳老倌儿,自己今日看着竟然有些顺眼了。
高拱却是满脸不悦,眉头皱紧。
他正要开口。
但万寿宫大殿外,却是传来一声暴喝。
“去你嘛的欧阳老货!”
“你个老货还好意思是我严家的儿女亲家!”
“我严家就是再如何不堪,也绝无可能和徐家这等戕害百姓的人家勾结到一起去!”
“你个老货,往后休想再进我严家的门!”
“伱我两家从此以后,再无那劳什子的儿女亲家一说!”
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在万寿宫大殿内回荡开来。
是小阁老严世蕃!
是已经许久没有在圣前奏议的时候出现的严世蕃!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
可还是那般的熟悉。
严绍庭亦是瞪大双眼,回头看向殿门外那道黑影。
而在殿门下。
严世蕃已经是抱紧双拳:“臣,工部左侍郎严世蕃,方才圣前失言,还请陛下宽恕,臣请入殿奏议。”
嘉靖眯着双眼。
看向带着强光的殿门外。
严世蕃?
这厮倒是一如既往。
嘉靖冷笑一声:“叫他滚进来。”
一直跪在地的吕芳,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在见到皇帝的眼神和脸色后,这才终于是站起身,走出珠帘,看向殿门外。
“陛下口谕,叫工部左侍郎严世蕃,滚进来。”
殿门外,严世蕃双手重重的一抖官袍,便踏脚跨步走进大殿。
一直到了圣前。
严世蕃站稳脚跟,侧目不悦的看向欧阳必进。
哼!
严世蕃冷哼一声,而后躬身抱拳,沉声开口。
“请陛下明鉴!”
“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胡乱攀咬弹劾,实乃无耻至极!”
“我严家何曾与徐家私下串联,结党营私?”
欧阳必进瞪着眼看向严世蕃:“本官方才所奏,便是明证!”
“是嘛?”
严世蕃侧仰着下巴冲向欧阳必进。
随后回过头开口道:“陛下,臣工部左侍郎,亦是内阁首辅严嵩之子,严世蕃。弹劾内阁次辅徐阶,知法犯法,枉顾我大明律制,私设刑堂,更意欲陷害臣家。臣请陛下降旨,将内阁次辅徐阶,一并押往锦衣卫诏狱,降旨处死!”
说完之后。
严世蕃斜觎向欧阳必进,满脸的鄙夷。
你欧阳必进说我严家和徐家结党营私。
那好。
现在我这个严家的人,奏请皇帝砍了徐阶的脑袋。
你还说我严家和徐家结党营私吗?
欧阳必进一下子就被哽在了现场。
他没想到,严世蕃竟然会来这一出。
这叫自己怎么接着往下演?
严绍庭也眉头皱紧,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老小子难道是偷看自己的剧本了?
他又悄悄抬头,看向珠帘后的老道长。
今天杀徐璠的前后一切,其实是有自己求直的因素在其中。
老道长心中难免会有所顾忌。
甚至于是忌惮?
为此,自己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不过老小子突然出场,却是让自己颇为意外。
但也只是意外,而老小子的出现,却并不重要。
哪怕是被宪台官员弹劾与次辅结党营私的严嵩,一直也未曾跪下请罪自辩。
而在这个时候,却是回过头,怒视严世蕃。
“胡闹!”
“陛下面前,岂容你这小小工部侍郎狂吠不止!”
“老夫身为内阁首辅,定你个咆哮圣前的罪责也不为过!”
严世蕃却是眉头皱紧,看向老严头。
“爹!”
“我严家再如何,可也绝不会与徐家这等大奸人家苟合啊!”
“我家又岂能受此不白之冤!”
严嵩当即瞪大双眼,挺起胸膛,怒喝道:“放肆!本官与尔说过多少次,陛下面前,无有父子,皆为我大明臣子!”
眼看着严家父子两人都要吵起来了。
周围人,全都是一脸的茫然。
今天这事,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珠帘后。
坐在御座的嘉靖,冷哼一声:“好了!严世蕃你也要学徐璠,不尊父命了嘛!”
严世蕃当即拱手低头:“回禀陛下,臣请陛下收回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