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放松,沉声道:“严宾客当初在户部公廨,出手相救于末将,算是替末将留下了脸面。说起来,严宾客当时之恩,末将直到如今也未能报答,属实汗颜有愧。”
严嵩却是立马摆手说:“老夫不知详细,但我严家却也非是要携恩谋私的人家。你在皇上身边当差做事,说不得往后我严家还要仰仗于郭参将。”
郭玉闯本就是军中的汉子,哪里熟悉这些文官的弯弯绕绕。
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严绍庭。
严绍庭当即笑着转头看向老严头:“爷爷,参将还要戍守西苑,咱们还是早些出宫吧,莫要耽搁参将的差事。”
见大孙子如此说,严嵩也不再多说。
只是与郭玉闯又叮嘱了两声,若是家中有事,只管拜托严绍庭去帮忙出力。
郭玉闯自是一一点头应下,随后站在原地看着这严家爷孙俩走出西苑。
宫外。
严嵩终于是坐进了马车里,等候多时的老管家,赶忙为老太爷和大少爷各自倒了一杯热茶。
热茶下肚,滋润肠胃后。
严嵩才幽幽说道:“若非这个郭玉闯是在西苑当差,便是有机会能深交,可碍于规矩也不能与他往来太多。这一点,你万要记牢。”
严绍庭点点头:“这点孙儿自是分得清。”
严嵩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用了茶,却也不影响他靠着缓缓合上了双眼。
随后几日。
京中无事。
一直到了腊月三十。
过了正午。
严家老少在家中祭奠了先祖之后,便一家人如去年一样,将行囊装好马车,一家人直奔城外的昌平而去。
不过留守在严府巷的严家仆役,还是会在正月初一,将早就准备好的贺礼,送到这京中那一家一户去的。
腊月三十。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昏暗。
当严绍庭从马车走下来后,赫然就见张居正站在书院门口的广场上。
陆文燕和徐渭陪同在一旁。
陆大妹子负责带人将从城里带过来的东西,送去别院安置。
徐渭则是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张居正,而后才解释:“张府尹是过午后就来了,在书院用了一餐,而后就等到了现在。”
严绍庭当即眯起双眼:“这么说,他是知道我家今日出城过年,特意赶在前面等着我们的?”
徐渭嗯了声:“只是没试探出口风来,恐怕还要宾客亲自去。”
两人说话间。
张居正却已经动了起来。
只见他双手抱拳,径直的走了过来。
张居正满脸笑容,脸上洋溢着喜悦。
似乎,那个罚俸一年、降一级留用的倒霉蛋是别人一样。
“晚辈见过严阁老。”
到了马车近前。
张居正便先对走下马车的严嵩拱手行礼。
随后他便转身看向一旁。
“下官见过左侍郎。”
一旁的严绍庭眯着双眼。
这是用了两种称谓啊。
严嵩则是笑眯眯的拱手回礼,眼神却已经进了书院里,心里头恐怕早就扑在麻将桌上了。
他笑呵呵说:“想来你是要找绍庭的,老头子这里不必太多礼节,你们自行商议,老夫歇息去了。”
严世蕃则是瞅了两眼张居正。
若是放在过去,自己定然是要讥讽上刚刚受罚的张居正几句。
但是现在?
没空啊。
严世蕃拱手看向张居正,反倒是开口说:“新年将至,在此先祝叔大新春安好。”
张居正脸上也无意外之色。
笑着说:“新春安好,今日来访昌平,如阁老所言是为寻润物有事商议……”
严世蕃立马瞄了儿子一眼,笑眯眯道:“他那里还藏了一壶陈年的大红袍,这时候正是品茗最佳之时。”
说完。
严世蕃朝着张居正拱了拱手,便跟着严嵩进了书院。
这一下。
张居正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转头看向严绍庭。
严绍庭则是面露无奈。
那一罐大红袍,还是自己托朱时泰在福建那边寻来的,本来是准备继续留着。算着日子,差不多等到明年大妹子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后,自己再开罐品尝的。
不成想这就被老小子给卖了。
不多时。
别院藏书楼顶层。
茶香四溢。
楼内点着火盆,周遭窗户洞开,却不觉寒冷。
徐渭充当了一回茶博士,将两杯红彤彤的茶汤送到了严绍庭和张居正面前。
严绍庭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随后才目光疑惑的看向张居正。
此时。
已经夜色降下。
按理说,张居正家人也在京中,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回城里,反倒是留在这昌平,显然不是为了些闲杂之事。
即便茶香四溢,但张居正果然也没有品茗的心思。
两根手指捏着茶杯。
张居正缓缓开口道:“其实今日在昌平等待许久,是有一件事,希望润物能够帮忙从旁出力……”
……
半个时辰后。
严绍庭和徐渭并肩站在书院门口,默默的注视着张居正坐着马车离开。
徐渭眉头皱紧。
“宾客当真要答应张居正的请求?”
严绍庭笑了笑:“算算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他张居正想做,那就帮一把便是……”
徐渭深深的看了一眼融入黑暗之中的马车。
他轻叹一声,然后躬身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严绍庭却已经伸手抓住了徐渭的手腕。
在徐渭不解的注视下,严绍庭开口道:“今日大年夜,到子时便是新年,文长先生还是先与我们一同吃了年夜饭,然后守岁至子时后吧。”
徐渭脸色一愣,而后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