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件能让人高兴好几个月的事情。
毕竟。
当初那一场灾后,昌平治安司下面的乡长、都长、里长和甲长,基本都是从民壮队里选拔出来,然后一步步成为昌平最基础的管理阶层。
如今更是有不少当初的昌平百姓,是在治安司衙门里做事。
三年内不吸纳东官庄杨姓人家进入民壮队,这其实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三年内东官庄杨姓人家在昌平治安司治下的政治权力。
这时候。
严府前院的管事,已经是出现在茶室门口。
“大少爷,府外有个叫兰永震的人,说是宣府镇的参将,希望能拜见您。”
严绍庭心中一动。
徐渭则是转头看向门外。
随后他便回头看向严绍庭,而后目光一动:“难道今日与郎君回城之际,在官道上遇到的那名紫札甲将领,便是这位来自宣府镇的兰永震参将?”
严绍庭脸上含笑,点点头:“既然在这个时候登门求见,那想来穿着紫札甲的人就是这兰永震了。”
徐渭当即说:“这兰永震来自宣府,今日急递入京,是因为边关有变,入京除了禀报消息,便是为讨要钱粮。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求见郎君,恐怕是有人授意指点的。”
若不然。
一个宣府镇的边军参将,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跑到严府来。
还是指名道姓的,要求见严绍庭的。
严绍庭则是目光一转,手中捏着几枚生,扔向了一旁窗下。
“谁!”一直躺在窗户下打盹睡觉的陆绎,猛然警醒立起身子,瞪大双眼看向四周。
然后陆绎就看到严绍庭正脸色幽幽的盯着自己,他立马露出笑容,憨笑着走上前。
“姐夫,叫小弟是有什么事?”
严绍庭嗯了声,询问起来:“宣府镇入京的人,今日还去了什么地方?”
陆绎眉头一皱,似乎是刚刚打盹睡觉,睡糊涂忘了事。
半响后。
陆绎才开口说:“他们拢共七个人,四个人去了西苑直接面呈皇上,余下三人以那紫札甲的将军带头去了兵部。”
“兵部……”
严绍庭手指转动着茶杯,看向茶室外:“那就是杨惟约给他指的路了。”
徐渭当即说:“他本就出身山西,岂能不为大同、宣府两镇撑腰?怎就要将人指到郎君这里来了。”
严绍庭哼哼一声:“这个杨惟约,当初可是让我大为意外,不想他竟然藏得那般深。今日这事,恐怕他是在内阁碰了壁,所以便想让兰永震先到我这里来探探口风。”
徐渭这才转头重新看向屋外:“那就见一见?”
严绍庭点点头。
“请了兰参将到前厅,我在那里见他。”
管事的应了声,便立马转身去府前传递消息。
这头。
严绍庭也已经领着徐渭往前厅赶去。
不多时。
严府前厅。
兰永震几乎是带着进大观园的心情,走进严府的。
但入了严府。
周围的一切,却都与他原本设想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
入眼所至,尽都是纯朴古雅,不见黄白奢靡之物。
他是由着一名侍女引路进的前厅。
跨进前厅。
兰永震便双手抱拳,抬头看向上方,却不见有人,反倒是左侧首位上坐着一名年轻人。
赫然一眼。
兰永震就认出了两年前见过的严绍庭。
他当即转身站定,拱手颔首:“末将见过严宾客。”
说罢。
兰永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严绍庭身边的徐渭。
严绍庭则是笑着介绍:“这位是右庶子、昌平治安司司丞徐文长先生。”
徐渭亦是笑着拱手:“见过兰将军。”
见着詹事府的右庶子竟然对自己敬礼。
兰永震赶忙再次躬身作揖:“末将见过徐庶子。”
说完后,他却是心中惊讶。
堂堂朝廷的正牌命官,詹事府的右庶子,竟然是如同门客一样陪站在严绍庭身边。
这个两年前见过的年轻人,如今在朝中到底是何等地位啊!
能让杨博这个尚书称之为财神爷,能让詹事府右庶子如门客一般。
兰永震心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原本只是希望能稍稍为宣府镇多弄些兵甲火器的兰永震,心中的期盼不由的就变多了一些。
或许。
自己真的能经由这位年轻的太子宾客之手,为宣府镇带回去足够的钱粮呢?
正在兰永震心中揣测并且浮想联翩的时候。
严绍庭已经面带笑容的开了口:“两年前我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似乎将军还只是宣府的镇抚,如今便亦转为都司参将,乃宣府镇七参将之一,可见将军在阵前定是英勇无双,深受马总兵之喜爱。”
兰永震却是面露谦逊,低头道:“边关如今短兵缺将,末将不过是有几分蛮力,方才入了总兵官的眼,替朝廷在宣府管着一段边墙戍堡而已。”
这话除了自谦外,便是主打一个突出宣府镇当下的困境。
严绍庭心中呵呵一笑,轻声道:“今日听闻宣府有急递入京,想来便是将军亲自送来的,只是不知将军为何会来见我?”
兰永震心中思绪纷杂。
听到严绍庭询问,他目光复杂的看向对方。
而后。
在严绍庭和徐渭的注视下。
兰永震竟然是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今年紧紧抱拳。
只见他面色涨红,沉声开口。
“还请宾客出手,救救宣府镇十万将士,数十万百姓!”
他这幅举动。
却是当真吓了严绍庭一跳。
两年前。
在户部衙门里。
这个兰永震为了宣府镇的军饷粮草,被当众逼迫下跪,却能一直屹立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