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几辆军车又拉来了一堆伤员,姚桃桃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往胸前罩了个塑料布就去帮忙了。
拿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一个躺在担架上小兵的肚皮,里面的情况惨不忍睹,像开了囊的西瓜,所有的肠子错位得几乎地混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救人!”卡啦一声上枪/栓的声音,有个军官模样的人向她大吼:“他还有救的不是吗!”
“震成这样了。”小姑娘摇摇头:“别看外表好好的,其实里面的脏器全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波,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条件做手术。”
“我不信!”
“长官,这是事实。”她垂下眼来,无视了他的枪/口直对着脑袋,“请让开吧,我去看看下一个人。”
“你!”那军官咬牙切齿,又道:“你们的规定是这样规定的吗?对一个人见死不救?”
在这里,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它徘徊在卫生所的上空,注视着人们。
它才是战场上最大的指挥者。
“多浪费几秒钟的时间,下一个伤员就会多增加几秒钟失去生命的机率。”
“哎哎哎!”莉连见状,马上站在了两个人中间,“我们这里……”
“的确。”伤兵吐出几口血来,里面还杂夹着几块内脏碎片。
“桃,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莉连的助手把她拉到一旁,“你不是要调走了么?”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少女有些疑惑得皱起眉毛。
“哎呀,你没发现最近的伤兵越来越多了吗?这说明战争越来越激烈了,越靠近战场中心了。”
同时也说明了一点,苏/军在后撤。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莉连解决完那个处于暴走状态的军官,过来瞪了一下副手,“你跟着伊万走。”
“好的。”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完箱子,也没多说什么,望了忙忙碌碌的其他同事一眼,提着箱子就走。
“我床头柜里还有糖果,都给你们吧。药酒也是。”阿桃在卫生连时是和女孩子们一起住,也不可能去和伊万一起住。
“哎,果然还是太过于冷静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外冷内热的人。但是和伊万长官在一起的时候笑起来又像个小太阳,怪招人喜欢的。”副手摆了摆手,“她第五天就能面不改色地给一个脸部被炸烂的人做手术,第十天能上手拿锯子锯了。”
“我可是看见她在暗地里吐了好几回,”莉连喃喃,“不过是个好丫头。”
“护士,护士。”阿桃从一群伤兵中间匆匆走过,其中有眼熟的大兵都笑着朝她打招呼,她挨个点点头,好不容易寒暄几句,又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一个拄着拐棍,左腿已经被截掉的年轻的士兵一脸不舍地说,“你走了的话,谁照顾我啊。”
“啊呀,被发现了呀。”
“什么?!”
“你要走了?去哪?”
一群伤员能动的都围过来了,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还会有新人来的。”她安慰道,“这是上面的任务,我就只能暂时离开你们了。”
刚才那小伙子挠了挠后脑勺,“可是我最喜欢你了啊。”
“巴尔洛夫,好好养伤,回去之后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这个小伙子小姑娘印象比较深刻,他在手术台上一边哭喊着自己被女人抛弃了,一边大叫护士轻点,他痛。
可是他面对的是有大魔女、霸王花之称的阿桃,她干脆一个麻药下去,让医生做完了手术。
当然,她也是第一次拿锯子锯人的肢体,这件事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那你能抱抱我吗?”巴尔洛夫嬉皮笑脸道,“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混小子!我们都没有被抱过呢!”
“就是就是!没直接一拳给你往脸上揍已经够意思了!”
“行啊,”小姑娘眨眨眼睛,“只要你们不担心挨伊万长官的一拳——”
“饶了我吧!”巴尔洛夫顿时变了脸,“骗你们的,来都抱下。”她把箱子放下,大大方方抱了下巴尔洛夫:“好好活着。”
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背部。
希望伤兵们好好活着,是她最大的愿望。
抱完这群又有那群,抱完那群人,医生和护士们开始跑了出来,埋怨少女为什么不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今晚将会有人死去!”扩音器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伊万严肃又庄重的声音。
“今晚!你们将迎来考验!你们的汗水,泪水,血水,将在今晚体现价值!有人将会死去,有人将会受伤,但你们的血流的有价值!”
“你们是这个国/家最好的一批士兵,你们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你们的价值,你们的战斗不仅会获得胜利,还会得到荣誉,最主要的是,你们的战斗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族人,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存权,而对方却不一样,他们用着肮脏的欲望想把我们踩在脚下,单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已经落了下筹;你们都很明白,如果德/军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对你们,和你们想要保护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今晚,你们都将会成为英雄,士兵们,很荣幸与你们并肩作战,让我们去把敌人消灭,把胜利带回来。”
“作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我很荣幸能和你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天的时光,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出身是什么,大部分都是工农的后代,在父母的那个时期,他们饱受压迫,父辈们为了自己理想中的那个世界而走向了这样一条路,他们将曾经挣扎在生活底层的人解放出来,他们用红色的旗帜来拯救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