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陈天雄放出狠话之后,时不时会有同学慕名而来想要加入他们的学习小组。
其中以他们班班长李光伟为最。
李光伟在某个午后找到岑歌,再送出一大盒烧鸡后,嗫嚅着为自己之前对陈天雄几人的偏见道了无数个歉,又不断地恳求岑歌希望加入他们的学习小组。
对此,陈天雄十分不乐意。
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光伟确实很有眼力见
他总能见缝插针找准时机地喊岑歌大嫂,喊得情真意切让人难以拒绝。陈天雄喜欢他的上道,于是在某天下午正式将他收入麾下,并给他取了道号,阿光。
平心而论,陈天雄还是很满意这个新小弟的。
虽然人看着唯唯诺诺的,但会读书、会做事。就像一只忠心的哈巴狗,永远把主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哪怕陈天雄不缺马仔,但谁能拒绝一个有眼力见、会跑腿、做事利索、忠心耿耿,还没有威胁的马仔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随着学期的结束,岑歌和陈天雄几人也各自投向了自己的假期。
岑歌选择出国度假。
来到80年代这么久,岑歌不仅没有出国玩过,就连这会的香港都没好好逛过。
趁此假期,她一定要大玩特玩,谁都别想打扰她。
而陈天雄几人则以陈天雄为首继续走街串巷收着保护费。
陈天雄很想跟着岑歌一起游玩,只是多次暗示都被岑歌明确拒绝,陈天雄也拉不下脸跟她明说,便憋了一口气如往年一般辗转于香港各大区进行帮派活动。
老实说,自从陈天雄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市物理竞赛一等奖后,他对于所谓的帮派活动产生了厌倦。
他本来就讨厌所谓的道义,对老一辈追求的忠义礼信嗤之以鼻。
他时常会想起那个笼罩在微凉晚风中的小山坡。
那晚岑歌与他的对话总是历历在目——
他想做什么?他的梦想是什么?他难道这辈子真的只做□□吗?
X的,什么叫这辈子只做□□!
陈天雄想起他幼时看见的帮派火拼,那些大佬们是那么酷,那么有男人味。
记忆中大小帮派火拼的场景是他加入□□的源动力。
他向往那种热血沸腾,充满血腥与暴力的生活。
可自从他开始学习后,他突然觉得世界好大,突然会在某几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思考□□存在的意义和□□的未来。
然而,不管他如何否定,他好像看不到□□的未来。
至少在香港的是如此。
不然那些还活着的大佬为什么争相出国?
又是挪资产又是挪妻子最后挪自己。
作为东星龙头的养子,陈天雄的记忆中有无数风光无限的大佬死相凄惨。
他从前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火拼中死去或被仇家杀死是一件光荣的事。
可如今不知怎的,他总会想起国语课文里那句“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他在□□中火拼,砍人全家又被别人砍全家,砍来砍去砍死了自己,这样算死得其所吗?
他砍人的意义就是砍人吗?
陈天雄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知道,他总觉得这个答案会颠覆他这长长十六年的人生,甚至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还没等陈天雄想出所以然,他就在某天收保护费时遇到了被一群放高利贷的人追着砍的李光伟。
“我操,什么情况?!我没看错吧,那是阿光吗?”阿伟从陈天雄身后探出头来,惊讶道。
“好像是诶!”小丧附和道,“大哥,要不要过去看看?”
陈天雄点点头。
几人抄起墙角放着的钢棒,尾随正在追逐的几人来到一间老旧的房间里。
“笨尻,你怎么回事啊?”陈天雄利落地敲晕仍然顽强地想要爬起的男人,骂道。
“大哥大哥,”李光伟浑身是血,不住地冲陈天雄磕头,“求求你救救我——”
陈天雄示意阿伟把李光伟拎起来,他这一脸衰样让陈天雄不得不撇过头看向窗外的白云洗眼睛。
“废话少说,要我怎么救你?”
眼看着李光伟的哭声愈演愈烈,鼻涕口水混着鲜血流了满脸,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陈天雄本就烦躁,这下实在忍无可忍,反手就删了他两耳光:
“现在清醒了吗?给老子好好说话。”
这才清醒过来的李光伟木木地打了两个嗝。
原来李光伟的父亲之前是放高利贷的,因为某次追债时砍死了人进了监狱。出来后想要改邪归正,却被之前的组织下套借了高利贷。
“九十的利息!他们给我爸九十的利息!”李光伟绝望地抱头尖叫。
“我去!”阿伟瞠目结舌,“九十的利息!咱大哥都不敢收这么多!”
陈天雄翻了个白眼。
“他们简直不是人!九十的利息,怎么可能还得上?!我妈、我妈因此去做了□□……后来我妈自杀了,我爸也自杀了,高利贷没人还了。所以轮到我了,轮到我还了!”
李光伟哆嗦着举起手:“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你赶来救我,如果没有大哥,我的手指应该是都保不住了!”
“我靠,”阿伟一把捉住李光伟的手,夸张的冲陈天雄喊道,“这么狠啊!大哥你快看——阿光的小手指被砍掉了诶!”
“我去——”小丧也凑上前感叹,“没了小拇指还能做会计不?我咋记得阿光之前说想做会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