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几近哽咽的程咬金,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他察觉到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面前。
刹那间,程咬金的怒火“噌”地一下蹿至顶峰。
他此刻是对太宗皇帝的缅怀,在这情绪最为浓烈的时刻,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无礼,敢在此时对自己如此不敬,还敢站到自己的面前?
他可是大唐的卢国公,整个大唐,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住他的跪拜?
这般想着,程咬金猛地抬起头,因哭泣而通红的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他迫切地想要看清,究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在这时候如此无礼。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眼前之人时,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陛下?”程咬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充满了不确定,微微颤抖着喊出了这两个字。
眼前的人,身着一袭黑色便装,身姿笔挺,双手悠然地背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抹温和而亲切的笑容,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那熟悉的神态、举止,像极了记忆中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
“陛下?真的是您吗?”
程咬金的声音愈发颤抖,满是难以置信。
他忙不迭地用衣袖用力擦拭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花,仿佛要将眼前的景象看得再真切些,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没错,太像了,眼前之人的眉眼、神情,无一不与记忆中的太宗皇帝高度重合,恍惚间,他还以为现在的这一切,只是一场他酒醉后的梦。
“陛下,您怎么来了?”
程咬金的声音情绪十分复杂。
李承乾听到程咬金这般称呼自己,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于这声“陛下”是不是真的在叫自己,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能给予这些追随过先帝的老臣们一丝心灵上的慰藉,那便是极好的。
他迈开步子,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一手稳稳地搀扶住程咬金,一手轻柔地扶起李勣,和声说道“喝酒就喝酒,哭什么呀,两位爱卿,朕陪你们喝!”
“陛下啊,陛下!”李勣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忙抬起手,匆匆擦去脸上的泪滴,那神情,就像漂泊许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
周围的食客们,原本还沉浸在两位老人悲伤的情绪之中,听到“陛下”二字,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伸长脖子,投来激动的目光。
“陛下,真的是陛下啊!”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大声呼喊起来,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陛下又回到咸阳啦!”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酒楼里回荡,不少年轻人兴奋得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能够在这小小的松鹤楼里亲眼见到当今圣上,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无比幸运且激动人心的大事,足以成为他们日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李承乾见状,脸上始终挂着谦逊和蔼的笑容,他对着周围的百姓们抱拳行礼,态度亲切“诸位啊,还请大家各自安心用餐,今日,我并非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来陪陪这两位老人家。”
“大家不必拘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在酒楼里缓缓回荡。
“大家也都知晓我与咸阳的深厚渊源,还望诸位父老乡亲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多谢各位了!”
听到李承乾这番真挚的话语,咸阳的百姓们纷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将陛下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们对这位亲民爱民的皇帝充满了爱戴,能为陛下保守秘密,对他们而言,不仅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无上的荣幸。
李承乾对着周围的百姓们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拉着程咬金和李勣,走到桌前,缓缓落座。
“显怀啊,你也来坐。”他转头对着张显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随和。
“谢陛下!”张显怀谢恩后,也在一旁落座。
看见李承乾来了,松鹤楼的掌柜满脸堆笑,迈着轻快的步子,急忙走了过来。
“陛下啊,我这还有两坛珍藏多年的好酒,给您拿过来?”
他一脸殷勤,眼中满是讨好之意,那模样,能为陛下献上美酒是他莫大的荣耀。
李承乾看着掌柜那已然有些发白的眉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吧,你这好酒,朕怕是还买不起呢。”
他的语气轻松诙谐,带着一丝调侃,瞬间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
李勣看着掌柜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松鹤楼的掌柜,是一名兼职的锦衣卫,当初还曾跟随他们一同前往漠北呢。
怪不得陛下能如此迅速地找到他们二人,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李勣笑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掌柜的,略带嗔怪地说道“你啊,又把我们两个老头子给出卖了。”
“说的什么话啊,这哪能叫卖啊,我又安慰不了你们,只能把能安慰你们的人请来了。”
掌柜连忙解释道,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的神情,“还有啊,陛下,您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买不起,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区区两坛酒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掌柜的这番话,李承乾转头看了一眼张显怀,半开玩笑地说道“显怀啊,你这思想工作做得可不太到位啊!”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并非朕一人之天下!就算是朕,吃饭也是要给钱的!”
“是是是,陛下您说得对!”掌柜的连忙应和道,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算了,来一坛子好酒吧,记在吝胖子账上,今天正好给李将军送行。”
李承乾笑着说道。
“陛下,我,又不说出去打仗,哪用得着陛下亲自来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