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缕苍风,从花海之底卷起大片凋落的花瓣。
一时间,花的蓝紫色,日光的浮金色,风元素的淡青色,杂杂地糅合在一起。
这些缤纷的色彩,在广阔而明亮的世界中旋转飞舞,最终宛如巨潮一般,肆意涌向了望不见尽头的高天之上。
奈奈看呆了。短暂一生中,何其有幸……能够得见此般绝景。
真的很感动。可是,他说,不许哭,要笑给他看。
所以,奈奈红着眼眶,笑了。笑容比四周花骨朵儿里的蜜汁还要甜。
笛音飘到了天边,灌满整个世界,久久缭绕余音不绝。散兵放下手中的骨笛,望向少女浅笑的梨涡,眸色欣然。
“我成功了,对吗?”
奈奈有些不好意思,揉揉眼睛,刚刚沉浸于美妙的天籁中,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呢。
“嗯,你赢了。”
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散兵手里的骨笛上,指了指:“这个是?”
散兵低眸看着骨笛,神色停顿。
这是他浪迹浮世数百年,一直随身携带之物。源于一次孤身斩灭深海巨兽,取其胸口一根极细的骨骼,亲手削成的笛子。
那次激烈的血战,他险些丧生。遍地殷红色的血,他艰难地一步步走出,每一步黏腻的红色,都宛如绽放一朵红莲。
骨笛,是那次杀戮的战利品。留作纪念,骨笛之音,能令他回忆起那次死战,激荡出嗜血的兴奋感。
见散兵沉默,奈奈睁大眼睛更加好奇,把脸凑近:“怎么啦?”
他把骨笛递给奈奈:“只是支普通的骨笛。不过,跟随我很多年了。”
奈奈把骨笛横在眼前瞧了又瞧,青白玉色,光洁照人,看着真像几百年老古董。
她把笛子还回去,支起脸笑:“以后奈奈不开心,就劳烦散兵大人吹笛子给我听好不好呀?”
“嘁,想得美。”散兵把骨笛拿回来插在腰间,他又不是卖唱的,往日吹起这骨笛,都是他一人独处,自己吹给自己听。或是伫立在高高的悬崖上,或是坐在星夜大海的礁石边。
被无情拒绝,奈奈气鼓鼓,重新吧唧躺在花海上。无垠的花海,低矮的晴空。令人遐思不穷。
“天上人间?”她望向高远苍空,偶尔天边有白色的鸟群,扑打着翅膀低矮地掠过云朵,在天幕上划下悠远的鸣叫,“总觉得,不像人间。”
“且当作是只属于我的秘密花园吧。”
“真的吗?……只有你知道这里?”
“当然。”
广阔无垠,远离尘世,一点儿人声都没有。是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可是奈奈一个个猜,把稻妻所有岛屿都猜了个遍,散兵都只是笑而不语,闭上眼休息片刻。
大概,只有在这片静谧花海的时候,他眼底的阴翳才能被驱散少许。躁乱空虚的内心,情不自禁地,被生机盎然的葳蕤花木所充盈。
在此之前,散兵从未想过与任何人分享这片静谧的花海。栖川奈奈是第一个。大抵,也将是唯一一个。
她真是个例外。
“诶?”奈奈随手摘了朵蓝紫色的无名花,轻嗅了嗅,“这是什么花?”
莫名其妙的,亲密之感油然而生。
散兵睁开眼,神色一怔,要是别人敢乱摘这花,他……
强行忍下心中不悦:“这是「海角樱草」。”
是他最喜欢的花。也是她的命座。
十年前,栖川屋敷初相见,他一眼就被女孩的特殊之处吸引过去。
她的命座,竟是海角樱草。是他唯一喜欢的……
于是,他的这份另眼相待,彻底成了栖川奈奈此生伊始的灾厄。
“从来没见过呢。”奈奈咧嘴一笑,把新鲜的一朵海角樱塞进小挎包里。带回去,留作纪念。
“开心了?”
“嗯!”
“哄你真累。”要不是怕她寻死觅活,毁了自己的计划,他才没心情大费周章哄她。
散兵从花丛中懒洋洋地起身,拍拍身上沾的花瓣与露珠,转身向一道蜿蜒的花间小道走去,那里是花海的出口。
“嗯?要走了吗?”奈奈坐起来,像只突然被甩下的小兔子,警惕地竖起耳朵。
散兵已走开了一段距离,从遥远的地方喊来一句清朗而温柔的:“奈奈,跟紧点,别迷路了。”
奈奈一路小跑,脚下厚厚的一层落花柔软干净,像踩在了云朵上。好不容易跟上去,脚底踏着花瓣一滑,急忙抓住散兵的衣袖,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
“散兵老师,要回去啦?天色还没晚呢。”
“怎么,舍不得走?”
“嗯……”
“下次还带你来。”
“好啊好啊!”
花开漫山岗,一道道橙黄色的夕阳,金灿灿的擦满天幕,像极了水彩笔拖出的痕迹。
“此地没有名字吗?”
“没有。”
“那我来给它取个名字吧,”奈奈伸出手指,在空中绕一圈,“这么大座秘密花园,只属于你一人。既然你叫散兵,那这个地方,我以后就叫它「花散里」怎么样?嘿嘿,我是不是超有取名天赋呀?”
“呃……咳咳。”散兵翻翻眼睛,寻思它还是叫无名之地算了。
“那个,谢谢你的笛声……我能把它当做你送我的稻波节礼物吗?”
“稻波节的礼物?”
“嗯,”奈奈跑在散兵前面,转身倒退着走,满眼雀跃地看着他,“其实每年的稻波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