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河岸上的人群都已经尽数散去,被留下来配合调查的钓鱼佬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他得回家温壶小酒灌醉自己,不然晚上八成是要做噩梦。
作为经常和七井先生一起钓鱼的人,伊达航看他还没走,就顺口问了下前天七井先生有没有约钓鱼佬一起来钓鱼。
“有的,我记得他那天难得没有空军,钓上来一头大鱼,高高兴兴的就回家去了。”钓鱼佬点点头,还比划着和三人形容了一下那头鱼有多么的大。
“根据蔬菜店的老板说,他在下午六点左右才载着钓箱前往河边,您和他约的是这个时间吗?”伊达航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据钓鱼佬今天出门的时间,他不像是会约人夜钓的样子。
果不其然,钓鱼佬听到这个问题立刻矢口否认。
“下午六点?不是啊,那天我和他约的是三点,还没到五点他就钓到大鱼,回去前还和我说要去蔬菜店买豆腐煮鱼头汤。”钓鱼佬摆摆手,表示伊达航说的时间不对。
五点钓到鱼回家,六点又载着钓箱出门去河边,豆腐都买了,总不可能是去放生鱼的吧?
七井先生这是回了趟家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沾荤腥了?
那么,这位父亲没有对准大鱼的屠刀,会对准谁呢?
如果七井默真的是自己出门后意外失足落水,那他们搜集到的这些证词中,肯定不会有人撒谎。
七井夫妇说女儿下午出门,邻居太太说傍晚打人,要两者的证词都实现,就只有七井默在傍晚被父亲打后跑出家门,并且还跑去一公里外的河边这一个选项。
可这个选项是不可能发生的,南希羽知道,长年挨打的孩子即便明白呆在家里有多可怕,他们也不敢随便跑出门,就算被扔出去,他们也只敢在家门口抱着自己安静的舔舐伤口。
特别是当时马上要到吃饭时间,这个时候即使七井默没有挨打,仅仅是自己想要出门,九成九也只会被七井先生揍一顿然后继续关在家里。
她绝不可能独自来到河边。
现在钓鱼佬的说辞和刚刚蔬菜店老板的证词有矛盾的地方,三人立刻返回蔬菜店继续调查。
“听说前天下午七井先生在您这买了豆腐?”三人赶到时,蔬菜店老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伊达航赶紧上前跟在老板屁股后面问话。
“是啊,他说要回去煮鱼头汤,还给我看了鱼,可大了,活蹦乱跳的。”一边往回搬东西,老板一边回答伊达航的问话。
“那您不觉得他买完豆腐回家后还载着钓箱出门很奇怪吗?”随老板一起走进店内,伊达航继续往下追问。
“这有什么,可能突然不想吃,就跑去河边放生了呗。”扛着箱子的老板无所谓的耸耸肩,七井先生那个脾气,喝完酒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不对,她可能漏掉了什么线索,站在门口的南希羽左右摇头四处观察,总觉得眼前的景象充满异样的违和感。
前天的这个时间,正巧是七井默的死亡推测时间,快要落山的太阳照在房屋林立的街道上,印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顺着柏油路连绵而去。
啊,原来是这样。
拉拉安室透的衣摆,南希羽抬手指向正好路过的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
此时,路灯还未开启,周围的环境昏暗异常,非常影响视线,那辆摩托车开着前车灯,路过两人时,他们能看清前面驾驶员的脸,而绑在车后座上的外卖箱,却因为背光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老板,那天天色和现在一样晚,您真的看清他车后座载着的箱子是钓箱吗?”目送着外卖小哥远去,安室透低头与南希羽对视一眼,立刻转身走到老板面前。
“那倒没有,但是他路过我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箱子里发出几声咚咚咚的声音,肯定是那条大鱼在里面跳呢。”老板摇摇头,语气却很笃定,明显对自己的猜测有自信。
“去查他家其他的箱子吧。”基本可以确定之前他们被老板的证词误导了,安室透转头对伊达航说道。
点点头,伊达航立刻打电话让还在七井家的鉴识课警官把他家所有的箱子都带回去检查。
最终,在七井家比钓箱大一些的行李箱中,检测出了七井默残留的血迹。
听到证据被警方发现,一直假模假样的七井先生跌坐在地上,而七井太太却突然爆发,冲上去对七井先生又打又骂。
“你这个人渣,你这个禽兽,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刚刚七井先生还因为即将面临牢狱之灾而害怕,但在看见妻子的行为后,他突然像是被打开什么开关一般,怒目圆瞪,直接抬手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扇在七井太太脸上。
真是给她脸了,居然敢打他。
霎时间,七井太太像被扼住声带的鸡一般,比她女儿名字还要沉默无声。
“七井先生!”周围的警察立刻上前把这个只会欺软怕硬,还敢在警局动手的男人反手铐住带去审讯室。
事情的原委很简单,七井先生三言两语就概括完他杀女儿的全过程。
“那个赔钱货,老子辛辛苦苦钓的鱼买的豆腐,她居然敢给老子砸地上,我就揍了她几下,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打,死老子家里真是晦气,我就给她扔河里了。”
仅仅是因为七井默在端汤的时候没拿稳不小心打翻在地,七井先生就把她打到休克。
以为自己杀人的七井先生慌慌张张的把女儿的“尸体”装进行李箱中,准备带到河边抛尸。
没想到,其实七井默只是进入假死状态,在行李箱中醒来的她听见蔬菜店老板的问候声,抬手敲打箱壁,却无人理会。
最终,七井默被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去确认她死亡情况的父亲狠心抛入河中,溺毙而亡。
这个孩子,她在遭受暴力时所有的呼喊,都被吞没在父亲狠戾的暴怒声、母亲虚伪的哭泣声和她自己残缺的喑哑声中。
就连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