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男子锦衣,骑在一高头大马上,称得她身量越发娇小,平时梳着精美发髻,带着发饰的头发也被改了样子,只简单地挽了起来,用一根玉簪和发带固定,作男子装扮,远远地看去还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并策马向她而去。
她本来正乖乖地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支粉艳的桃花,笑得开怀,见他来了立刻紧张了起来,对一旁的秦瑜喊道:“瑜哥哥,二皇兄来了。”
秦瑜一身束腰窄袖的黑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马前,腰间别着把剑,正专注地用桃花枝为她编花环,手指翻转之间,弄得粉红的花瓣落了满地。
听见了夏昭的话,秦瑜一点都不害怕,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编手里的花环,对他说:“二皇子等等我,我这马上就要编好了。”
少年手里的动作加快,几下就编完了花环,然后笑眯眯地递给马上的夏昭,神色得意地说:“昭昭,给你。”
夏昭也很高兴,接过花环就戴在了头上,还问:“瑜哥哥,好看吗?”
“好看!昭昭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秦瑜笑得极为谄媚,毫无男儿骨气,可惜了他那副凌然正气的好皮囊。
他看不下去了,便皱眉呵斥了他们,令他们赶紧回宫。
回宫后,一向对秦瑜极为和颜悦色的父皇也动了怒,也不避人,直接令侍卫将他按在长凳上,亲自拿着藤条就往他的屁股上抽。夏昭在一边急得哭,一个劲得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说都是她的错,是她缠着秦瑜带自己出宫的。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她会就扑过去,替秦瑜挨打了。
这可真真是好一出男有情妾有意,打在瑜郎身,痛在公主心的戏,看得他直皱眉,恨不得把吵得人耳朵疼的夏昭也打一顿。
不就是小情郎挨了顿打嘛,又不是死了,至于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吗吗?
而秦瑜也是个风流不怕死的,见夏昭哭得伤心,明明自己脸都疼白了,还能浑不在意地笑着,安慰她说自己不疼,让她别哭了,嗓子哭哑了不好。
气得父皇让人把秦瑜按紧了,对着他的屁股连着抽了好几下,藤条都差点打断了。
或许是被夏昭哭得烦了,他也没兴趣多欣赏那出热闹感人的戏,转身走了。
他想着秦瑜那屁股被打开花的样子,估摸着他怎么样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吧,然而没过了四五日,秦瑜就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练武的校场上,坦然自若地得跟他们打招呼,一双清亮的黑眼睛,笑起来无忧无虑的,没有一点阴暗,有些像……夏昭。
无可否认,秦瑜与夏昭都是类似的人,都是活在太阳底下鲜活热烈的人。
而他却与他们相反,他身为废后的儿子,背负着父皇的怨恨,像个暗夜里只身渡河的旅人,所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得肆意,那些灰暗岁月里的激流暗涌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肆意,无忧,纯粹。
自从他的母后被父皇逼死后,他就远离了光明。
他以前都是一个人熬着,但现在好了,有夏昭陪着他一起熬着。
如今的夏昭已经失去了那份鲜活,眼里也不再无忧,她像一朵慢慢枯萎的花,一点点地褪去了好颜色。
那是他的手笔,是他寂寥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安慰。
璟帝搁笔,令人将这个字送去春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