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帝踏入殿内,看到了她华服美鬓,姿态端庄的模样,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过去,不知今夕是何年。
夏昭听见了门口的声音,抬头望向了他,印象里那双应装满欢欣的眼里只有冷意与愁怨。
终归不再是当年啊!
他低头笑了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而后向着夏昭走去,神色自若地说:“好久没见你这般梳妆了,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夏昭嘲讽地勾唇,说:“看来又让皇兄失望了,我应该天天以泪洗面的,如此才可让皇兄快慰。”
璟帝挑了挑眉,没有应答,几步就走到了长案前,看见了那张明显已经被揉皱又铺平的宣纸。
夏昭抬头望着站在长案前的璟帝,皱着好看的眉,问:“皇兄为何要送我这个字?”
璟帝看她艳若桃李的面容,温柔地问:“昭昭与秦瑜青梅竹马十多年,如今近四载未见,可想他?”
想吗?当然是想的。
相比璟帝,秦瑜更像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那些年里,他总是让着她,对她好,哄她笑,不曾让她伤心难过,不像璟帝,以前总是疏远着她,冷眼看她,如今倒是对她眉眼和善了,却是把她关起来了。
“嗯?”璟帝固执地等她一个回答。
夏昭垂眸看着那个“瑜”字,伸手去描摹,眉眼渐渐温柔,说:“我想皇兄绝不会仅仅是因为我的一个梦就给我送这个字吧,那是瑜哥哥要回来了吗?”
说完她就抬头看他,眼睛水润泛红,泫然欲泣,却仍旧倔强地笑着。
璟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夏昭欢欣地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牙齿,随即又不好意思地低头,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唇鼻。
璟帝也笑了起来,打趣她说:“看看你,又哭又笑的像个什么样子。”
夏昭收敛了下情绪,压着心里的忐忑,试探性地问:“皇兄会让我见他一面吗?”
璟帝沉下了嘴角,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
“昭昭早点休息吧,孤后面再来看你。”说完他就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夏昭急切地站起身,说:“皇兄,让我见他一面吧,我不会乱说话的。”
璟帝没有回应她,快步走出殿门,只身隐于夜色之中。
镇国大将军回朝述职,璟帝在凤苑摆宴招待他,百官相贺,舞姬随着乐声旋转,杯觥交错之间隐隐奢靡。
已至不惑之年的大将军坐在璟帝的左手下方,轻甲玄冠,体格健美高大,虽发已花白,然目光如炬,气势逼人,身上隐隐有兵戈之气,安坐于此晃若武神降世。
坐在大将军旁边的是他的独子——秦瑜,弱冠之年,俊美英武,已随父征战四方,勇武不输旁人,世人皆称“小秦将军”。
常年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很不适应这宫宴的享乐氛围,不时地皱眉,但秦瑜却很自在,他年少也是在锦玉堆里长大的,在这样悠闲享乐的场合倒也如鱼得水,不时地与那些文臣武将举杯同饮。
期间一位年轻的御史大人因为前不久刚娶了新妇,被人频繁敬酒,喝得面红耳赤,连连推脱,大着舌头说着:“喝不得了,喝不得了。”
璟帝身边坐着端庄华贵的姜皇后,此刻她正矜贵地笑着,见状也举杯说:“李御史,本宫也还未贺你新婚之喜呢。”
别人的酒可以推脱,皇后的酒不行,于是李御史赶紧双手举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皇后也一饮而尽,然后缓了缓,似是想起了一般,又笑着问起赵丞相,说:“听闻丞相大人最近也在为爱女择婿,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赵丞相对着皇后拱了拱手,笑容满面地说:“多谢皇后挂怀,小女的婚事已有着落,是我的一个门生。”
皇后点点头,举杯笑着说:“丞相大人的眼光错不了,本宫先提前恭喜大人了。”
“多谢皇后。”赵丞相举杯饮尽。
赵丞相放下酒杯,笑呵呵地看了看秦瑜,又看向镇国大将军,说:“大将军常年驻兵在外辛苦了,我敬将军一杯。”
“丞相大人客气了。”大将军举杯同饮。
赵丞相一杯酒下肚,觉得自己与大将军也亲近了些,便又问:“大将军,我瞧小秦将军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不知可否婚配啊?”
大将军慈爱地看了看爱子,又叹了口气,说:“多谢丞相大人关怀,犬子常年随我征战在外,还不曾婚配。”
璟帝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抬眸看了看堂下百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袖中的手却暗暗握紧,骨节泛白。
“如此才俊居然还未婚配,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我当年就多生几个女儿了。”丞相大人故作一脸惋惜,引来几个人的打趣,说今年生也来得及。
秦瑜站起身,举杯敬赵丞相,说:“承蒙丞相大人看得起,秦瑜敬大人一杯。”
一杯饮毕,秦瑜重新坐下。对面的丞相大人乐呵呵地说:“小秦将军勿急,我们大夏有的是好女儿,改日我让我夫人为你留意一下,定为你寻个贤女为妻。”
秦瑜抱拳一笑,说:“多谢大人,但秦瑜已有心仪之人。”
“哦?”丞相大人好奇地问:“是那家的女儿如此有福气啊?”
别的大人也都放下了酒杯,想听听秦瑜的心上人是谁。
璟帝也看向了秦瑜,面上在笑,然目光却充满了寒意。
秦瑜腼腆地笑了笑,看着丞相说:“我还未与她互通心意,不便说她的名字。”
他这一说大部分的人都想起了些旧闻,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个答案——昭仁长公主。
然后他们突然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