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云终于转回了正题,“不知中郎将将在下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何事?若是有清云能够帮忙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
董思存心中十分满意她的上道,眼睛微微眯起,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清云有所不知,在下的母亲,近些天来感染了伤风,此后一蹶不振,府中医师束手无策,听说平乐镇上小唐大夫有着‘小神医’的美名,本想将小唐大夫请来府中医治……”
目光落在了唐清云的身上:“却不曾想,清云竟然阴差阳错之下到了京都,万般着急之下才做出当街掳人的举动,望清云多多包涵。”
这和她们得到的信息大差不差,只是董相这病来得蹊跷,看来自己这遭要多加小心了。
董思存反握住了唐清云的双手,乍一看仿佛“老乡见老乡”的煽情名场面,实则心思各异,防止对方背后捅一刀。
“老师她走的早,未能将毕生所学尽数教予在下,在下不能保证所开方子必定有效,但……”
董思存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带着几分威胁,唐清云不慌不忙,拱手一礼:“但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事不宜迟,不如在下斗胆为中郎将的母亲诊个脉,这才好有决断。”
董思存原本计划着让唐清云和董相一起上那黄泉路,随意给她冠上个庸医误人的名头,这样一箭双雕,方芳的事情再无人知晓。
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老婆子活着还有点用处,她的手中还有不少暗棋,为了防止她们反扑,必须徐徐图之。
董思存又露出了那皮笑肉不笑的渗人表情:“清云说的对极,母亲一日不好,我的心中便一日不得安宁,若是母亲早日好起来,我也能早些放下心来。”
唐清云一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像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腐朽之气。
可是房间里干干净净,床榻上没有任何脏污的痕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唐清云看着董相的灰黑的面色,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分明是重金属中毒的面向。
董思存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背后响起:“清云可曾看出母亲的病情?”
如同吐着芯子的毒蛇,支着身子,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将猎物生吞入腹。
沉着冷静如唐清云,额角也不由自主地落下一滴冷汗:“在下医术不精,暂时看不出您母亲的病情,还需结合脉象才能判断。”
“清云,请。”
毒蛇吐着芯子,进一步靠近了猎物。
唐清云垫了一层软布,扣着董相的脉搏,空气中腐烂腥臭的味道越来越重——这是慢性重金属中毒,已经腐蚀了内脏,身体机能由内而外衰败,哪怕用最好的医疗器械,最好的医疗团队也无法延续她的生命。
谁能想到,一生叱咤风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相大人,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女儿的手中。
董思存甚至要让董相无比清醒地感受到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衰败,最后迎接死亡,她到底有多恨她的母亲!?
“清云可曾看出母亲的病情?”
又是同样的话,如同夏日晴空中的闷雷,将她从纷杂的思绪中迅速惊醒,脑海中闪现无数的回答,最后含笑回看董思存:“中郎将的母亲确实是中风,起病急,后续情况无法预估,或许最好的结果就只能在床上躺着。”
董思存嘴角咧开,阴郁邪肆地看着唐清云此刻的表情,仿佛享受着旁人无比恐惧,又强压下恐惧的模样:“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索性清云是个聪明人。”
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唐清云知道这次的试探顺利通过了。
董思存这个女人,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