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云拍拍长生的背,示意他让一个位置,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根红绳,系在了男子的手腕上:“静心,放松,他没有骗你哦,我已经收了长生的报酬,应他的邀请来给你看病,大人做错了上去也需要道歉的。”
男子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但是又担心眼前的女子是坏人,想要将他的长生骗走!
“另外补充一句,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哦,超出了时间要额外付钱的。”
一听到延误可能会加钱,而且自己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对方根本没有什么能图谋的,男子咬紧了牙关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多谢您了。”
身体完全卸力后,整个人支撑不住躺倒在床榻上,长生赶忙扶住了他:“爹爹,你怎么样!不要吓长生啊!”
过了大约一刻钟,唐清云长叹一口气,看向了木板床上的男子:“肝气郁滞,心中有难解之事,我这里有补气益血丸,可以补你亏空的气血,但是心病难医。”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放下,唐清云收回了红绳,看向了木板床上的男子:“如果觉得难受,多想想你的孩子。”
“他叫长生对吧。”
听到名字的长生抬起头,对着唐清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于大人之间的哑谜,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自从母亲离开以后,爹爹的心情一直不好,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手中的药瓶,咬紧了唇瓣,最终还是摇摇头:“大姐姐,你收的是看病的诊金,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你的药,长生不能要。”
唐清云摸摸长生有些枯燥的头发,仿佛没有听见父子两个的拒绝,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你也不想走了之后,他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说不定日后的遭遇比现在还惨。”
唐清云将药瓶放入了长生的手中,摸摸他的脑袋,故意逗他:“松子糖是看病的诊金,那一文钱,就当药钱了吧。”
“不过我也不是大善人,这些就当是我借给你的,长大后要加倍还给我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极了奸商,可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就像是一道救赎一般。
长生握紧了小拳头,看看自己的爹爹,又看向了唐清云,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谢谢你,大姐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努力活着然后报答你的!”
这般可爱的孩子就像是天使一样,唐清云逗留的时间也有点久了,将怀里的硬馍递给了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你口中的小唐大夫呢!”
手感真好,唐清云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放入了男子的手中,然后面不改色地从这危房中走了出来,远远地对着小灯招招手:“我们走吧。”
长生极为珍惜地将硬馍塞进了男子的怀里:“爹爹都吃了吧,长生不饿。”
肚子却在这时“咕噜”一声响,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娘亲总说,做人要有礼貌,长生要出去送送神医姐姐,马上就回来。”
也不等男子说话,飞快地跑了出去,男子看着长生如同野草一般,在这种环境之下,也在坚强地生长着,反观自己,竟然为了死去的人要死要活,甚至一度想追随妻主而去,忘记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放声大哭着,却一边哭一边大口地咬着烧饼,旺盛的生命力从心底流淌到了全身,口中默念:“我们要活着,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这暴君死无葬生之地,为妻主鸣冤。”
告别了唐清云的长生“哒哒哒”跑了回来,看着木板床上的人嚎啕大哭,也忍不住趴进了男子的怀里:“爹爹,呜呜呜……长生害怕,害怕爹爹不要长生了……呜呜呜……”
男子亲吻着长生的头发:“怎么会呢,你是爹爹最喜欢的长生呀。”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擦干了泪水,抬起头满是疑惑地问道:“爹爹,我们是不是遇见活菩萨了呀?”
男子抚平了长生凌乱的头发:“是呀,那你记住恩公的名字了吗?”
“记住了,她叫做唐清云,镇上的人都叫她小神医。”
“好孩子,这一半你吃吧,爹爹已经吃饱了。”
“爹爹,我不饿!”
男子皱紧了眉头:“快吃吧,别让别人看见抢走了,白费了恩公的一番心意。”
贫民窟外的小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两个人的距离亲密无间,却被唐清云挡住了前进的脚步,发出请勿靠近的手势。
严格遵守消毒意识的小唐大夫,十分有原则性地说道:“我刚接触了患者,还没来得及洗手,就先不牵你的手了。”
唐清云做事说话一板一眼,说不牵,真的就一路没牵小灯的手,害的他生了一路闷气,直到找到一汪清泉净了手之后,一脸认真地朝着小灯伸出手:“现在好了,要牵着一起吗?”
小灯心中欢呼雀跃,嘴上却不饶人:“刚刚无论如何都不给牵的,怎么现在就给牵了呢!”
唐医生科普时间到:“接触一个患者就要手消,没有手消是不可以接下一个患者的。”
小灯:“……”
我就多问这么一句!果然不该对这老学究抱有任何一丝丝浪漫幻想的。
小灯踢开了脚下一块石子,明明嘴上嫌弃地咬死,心中决定要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自家妻主送过来的手,凭什么不能牵!
他就要牵,还要牵着走一辈子!
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吴秀尽管没开口,但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让唐清云自觉有一份愧疚,加快了回去的步伐,走在乡间小路上,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方向:“你们看,那里怎么会有浓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