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那蓄了胡须的老板正在埋头清算账目,书册翻得哗哗作响,昭歌行至台前,道:“老板,向您打听件事,你可识得戚明允?”
老板算账算得正恼火,闻得纤细的女声问话,也没抬头,顺嘴说:“识得啊,你找他?不巧他前不久死了。”
看来这戚明允在乐安还挺出名,随便寻个人都认识他,昭歌又问:“敢问他是怎么死的?”
老板抬头,瞧是个相貌可亲的年轻姑娘家,才压下那点烦闷,合上账目问:“你寻他是有事?”
“嗯,”昭歌故露难色,“烦请掌柜告知。”
那老板猜测一阵,说:“你若是来找他做生意,那可算无功而返了,数月前他便死了,”到这掩住口鼻,像是嫌晦气:“死得可惨了,据说是被什么妖邪挖了心。”
做生意?这话什么意思。
昭歌道:“怎会如此?”
老板四下望了望,又道:“怎么不是,不信你去瞧,他家在城外不远处,他的坟也在那里,还是他弟弟亲手葬的他。”
昭歌接着问道:“乐安这里有妖邪吗?为何他无缘无故会被妖害死?”
老板倚在桌边,压下声音道:“那可不是无缘无故,他是自作自受!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巫医!专门替人治疗那些疑难杂症邪性病的,谁晓得他在背后行过什么缺德事,城里都传是他得罪了那妖精,人才来报复他。”
戚明允竟是巫医?
这么重要的事戚明奕为何从未提起过!
昭歌暗暗震撼:“老板可否同我细细讲讲他?”
那老板闲来无事,扔下毛笔走出来,昭歌尽量不让他触碰到自己的身躯,听老板说:“说起这戚明允,他做巫医也是子承父业,当初他父母二人都是巫医,只是在乐安并无什么威信,也没什么人请他们治病,数年前,他父母突然接连生病,花光家里的积蓄也于事无补,二老逝世后,他和他弟弟戚明奕又无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两兄弟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这四处挨欺负受冷眼也罢,谁想到他那未过门的妻子还被我们这里的小霸王给抢走了,戚明允上他丈人家求情,反被当街羞辱了一通。”
昭歌问:“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是谁?”
老板说出让她瞠目结舌的回答:“是我们这商户刘老爷的独女刘汝嫣,后来让徐家那小霸王看中了,徐家乃是我们这里的首富,刘汝嫣她父亲怎可能拒绝,便亲自与戚明允悔了婚,当日闹得那叫一个难看。”
竟是刘汝嫣和徐谦。
戚明奕还说他二人与戚明允素无交集,三人竟然有这样的关系,这戚明奕瞒而不告,事实究竟如何?
昭歌身子发紧,道:“那后来呢?”
老板道:“说来也怪,退婚之事过去半年后,那戚明允不知做了什么,医术忽然变得十分高明,不仅治好了县令独子的傻病,连那天生眼盲的人吃下他的药也很快复明,你说灵不灵,渐渐地,城里去找他瞧病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不久之后,他都回绝了,说自己不治乐安人,每次都大老远跑去外面接那里的病人,如此舍近求远,我们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城里都传他是拜了神佛,得到神仙的庇佑,也有人说他找到了传说中的龙肉,拿龙肉来给人治病,不过究竟事实如何也无人知晓。”
龙肉?昭歌蓦然想起须眉那句:“你豢养花妖短短一年后便赚得殷实家底。”
若没猜错,这所谓的龙肉正是阿萱,她的花叶根茎可医百病,成妖后功效必然只增不减,拿来医治凡人正合适,戚明允定是借助她来治病救人的,那到底是阿萱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主动为之,还是为他们逼迫的?
这事店老板显然答不出来。
昭歌一路询问来到乐安郊外。
戚明允的坟墓果真在片树林内寻到了,墓前还散着纸钱,坟土上落了草籽,幼苗迎风舞动,在暮色中透着莫名的生气。
昭歌又去到他们的住处。
这俩兄弟昔日住的是间两进的大宅院,从外看院子荒僻,房屋也很老旧,檐下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像许久无人打扫了,她穿墙进入内室,踏进去才见当中各样陈设应有尽有,布置的干净整洁井然有序,落了灰也可看出装潢上佳。
既然他家家底殷实,为何不搬去城内,独独住在这人家稀少的近郊?
除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昭歌在室内探知一番,发现这屋中还有密室。
入口是道暗门,如今被屋中硕大的博古架遮挡,似是许久未曾开过了,昭歌穿墙过去,置身室内,昏暗的空间里扑面而来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用力一嗅,闻出这是妖血的气味,只是,时间已有些久远了。
取出随身携带的灵符点燃照亮四周,屋内灰暗的墙面上赫然显出道道骇然的血痕,血痕横七竖八,染得墙面斑驳如画,乍一瞧还以为这里发生过什么血腥的屠杀。
昭歌绷大双目,浑身的血都滚烧起来。
这些……都是妖血。
她额上直冒冷汗,行走间,地上一处阴影吸引了她的注意,符纸靠近,那是条生锈的锁链。
链子硕大粗壮,足有人小臂粗,一头固定在墙面上,拿铁钉凿得很深,不知栓过什么,昭歌绕着歪七扭八的链子察看,发现上面残余着些暗红色,辨认许久,依稀想起这是朱砂的痕迹。
朱砂辟邪,这铁链……是控制妖邪用的。
难不成那花妖留在戚明允身边三年,并非她不想走,而是她走不了?
昭歌环顾血淋淋的墙面,轻飘飘的身躯沉重的飞不起来。
他们两兄弟,到底对阿萱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