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不要再称朕‘陛下’。”
李进喜:“是……陛……呃,殿下。”
萧珩想了想,“你去与那姓段的说,朕得了哑疾,暂时不能开口说话。”
他一开口,段云枫再怎么样也能听出来他不是“公主”。
李进喜:“是!”
“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欲离开。
“慢着。” 萧珩抬手将人叫回来,“让人取帷帽面纱这种能挡脸的东西来。”
之前段云枫估计离得远,再加上水里看不清,才能瞎了眼将他当成“公主”,但凡凑近了看,都会发现他的五官轮廓凌厉,不似女子。
他伸手摩挲着下巴。
好在现在已经入了冬,穿个毛领遮遮喉结不是问题。
萧珩:“行了,你去吧。”
“是。” 李进喜当即按照萧珩的吩咐去做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头的天色渐黑,营帐内点上了油灯。
“公主……” 营帐外再次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您要的东西,奴婢给您送来了。”
李进喜掀开营帐,指着外头的案几道:“多谢姑娘了,搁这头放着就好。”
婢女放下东西,她下意识地往账内一瞥,昏黄的烛光下,只见那人穿了件朱锦华服,正端坐于书案前,不知在翻阅一本什么书,冷白的肤色衬得账内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似乎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动静,眼前人放下书,侧目看过来的瞬间,那婢女不知怎的,蓦地红了脸。
她先前听闻公主好看,却也没想到是这般好看。
眉目深邃,目若点漆,唇薄鼻挺,不似温婉可人的女子,倒像个风流公子,这么想着,她的头又低下去几分,不敢再看眼前的人,只是低声道:“将军想请公主至帅帐处一叙,说是有事想请公主帮忙。”
萧珩闻言接过李进喜递过来的帷帽戴上,从桌案前站了起来。
那婢女又是一愣,她身量本在女子中便算高的,可公主竟是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不止,就连军营中的许多士兵都没有这般高。
帷帽上的白纱垂至萧珩腰际,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若隐若现地露出半截高挺鼻梁,他提笔从容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我知道了。
婢女抬眸的时候,风恰巧掀起半边帷纱,露出对方那双如墨似的深邃眼瞳,她脸又是一红……
公主殿下的肩……
也好宽。
面前的人没再说话,带着李进喜径直出了营帐。
婢女偷偷瞥了眼公主方才留下的那行字,愈发觉得那字若铁画银钩,笔锋遒劲,很是俊逸……
就是这个“我”怎么写得有点像“朕”?
……
重兵把守的帅帐前,帘幕还未掀开,便飘来一股难以言说的腐臭味。
见公主来了,一旁的亲兵替萧珩掀开帘子。
幽幽烛火照在营帐中那两排手持长刀、身披胄甲的藩镇悍将身上,宛若镇狱明王座下的十八般地狱罗刹,营帐正中间的桌子上横着具身穿龙袍、泡涨泛白的死尸。
这般情景看得李进喜心头一紧,腿肚都有些打颤。
萧珩率先注意到了段云枫。
他头戴银冠,穿着身云水饕餮暗纹样的玄袍,样貌出众,与萧珩记忆中水下意图行刺的那张脸不谋而合。
站在段云枫身旁,位居营帐正中位置的那人身型魁梧,面带横肉,生了双细长的眼睛,想必就是楚王李冀昌,他敛着目光,让人瞧不出神色。
而李冀昌身旁站着的年轻人,长相几乎是他的翻版,同样其貌不扬,神情中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凶恶,从萧珩进入营帐后,目光便如蛆附骨地粘在自己身上。
萧珩决定待会儿了解一下他的名字。
来日斩首。
段云枫正在审问一身穿朝服,却道士打扮、模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人,“你可仔细看过了?确定这就是陛下?”
“千真万确!小臣绝不敢有所欺瞒。” 那人跪在地上答段云枫的话,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李冀昌,“谁曾想到几位王爷竟生出反心,陛下定是为其所害!”
他口中的王爷就是李冀昌先前在洛水河畔处决的那几个。
“行了,你下去吧。” 段云枫不想再听他胡扯,示意左右将高丞带走,他注意到那头的萧珩,当即转身走了过来。
他们身为藩将,尚未有过进京面圣的机会,自然也不知道那位穆宗皇帝长什么样,而皇宫又让楚王李冀昌手下的人给烧了,皇帝的画像一时也找不到,便只能让见过皇帝本人的这些朝臣与宗室来帮忙辨认。
“请公主过来是想让公主帮忙确认下这具浮尸的身份。” 面对萧珩,段云枫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不少,附耳轻声道:“别怕。”
或许是因为有游牧民族血统的缘故,段云枫的眼窝要比普通中原人更深一点,这让他本就大的眼睛看起来显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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