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眼神幽邃,像是积了枯枝败叶的幽深潭水,照不进任何的光亮。
堪称柔和的安抚,却像极了蛇类的凝视,令喻棠毛骨悚然。
那双手大概是想要搭在喻棠的肩膀上,但喻棠不由自主向后撤,避开了即将戳碰到自己的手,喻昭也缓过神,觉得没劲,放下手中的报纸。
“被欺负了……季,悬?”喻昭的手指点了点,垂下眸光流转的长眸。
好半天,才在脑海中搜刮出来一张脸。
一个暴发户的孩子,费尽心思跻身上流。因为是晚来得子,季悬被宠得无法无天,之前某次宴会远远见过一次,吊儿郎当,没什么正形。
“别哭。”喻昭回过神,望着喻棠低垂的眼睑,鬼使神差地触碰着汲满眼泪的眼睫,低低的,惊惧的,像是荏弱美丽的玻璃金鱼,游弋的光落在其中,让他一时间产生了荒诞的怜悯。
哥哥……会帮忙处理的吧。
这一次,那双手落下来时,喻棠迟疑着没有躲开。
睫毛上传来轻柔的触觉。
…
办公室的办公椅上堆着衣服,桌面上的文件摆放整齐。
报告被看了一遍,医生翘着二郎腿,唇边敛着笑意,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好。
滴滴——
手机的忙音足足响了一分钟,始终没有人接听。
“这么重要的事情,喻昭竟然都不在乎吗?”医生食指摩挲着下巴,陷入自我怀疑,但很快,反应过来似的:“也是,一个情人生的孩子,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用不着放心上。”
检验结果上显示,并不构成血缘关系。
虽然……这些人应该不在意私生子,但真当私生子不是自己的血脉,恐怕比谁都疯。
作为喻昭为数不多的朋友,他曾经在两三年前见过,所谓的小私生子,不存在鸠占鹊巢又被众星拱月,喻昭父亲只是把喻棠领回去,就再也没有管过。
当时不算很大的房间,刚被表白又被踢了两脚,膝盖上青青紫紫的。
裤子挽到小腿,白花花的皮肤上大片晃眼的青紫。
出于医生的本质,他简单帮喻棠擦了药,后来怎么样……他好久没有再去过喻家。
也就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电话拨过去好几次始终没有人接听,可惜这种豪门秘闻居然没有人可以共享。医生捏着玩偶猫的鼻子,放下去,让人把检测报告送过去。
他交叠着双手,眼中划过一丝盎然的兴致。
他现在真的有些好奇,喻昭看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时的表情。
*
接连一周上学都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
大概是被喻昭警告过。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学习任务繁重到喻棠压根没有时间来思考其他。堆积如山的试卷,基本都是喻棠自己买来刷题。
这个世界的娱乐产业依然发达,可对于喻棠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压根没有了解的必要性。
“这个有用吗?是不是喻棠的试卷,有用吗?没用就扔了?”
负责打扫的保姆举着一份报告,斜着眼睛看了过来,她长得凶,又来自某个省份,嗓门很大,说起话来总有种吵架的闹腾,喻棠有点害怕突然会有人提高声音,立刻怯声回答:“应该不是我的卷子……我的东西不会乱放的,扔掉就好了。”
“那我就扔了。”
被当做垃圾清理掉,那只是一份看上去很普通的文件,喻棠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房间,喻棠解开衣衫,调试了合适的水温,泡在水中。
狭小的浴室中白雾氤氲,镜子上被水雾彻底笼罩,喻棠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看不明晰。
疲乏……
喻棠的双颊真的是病态的苍白,说一句话都要消耗不少力气。
汩汩热水穿过玉白的双腿,沁润乌黑的发丝。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处理了,喻棠没什么时间去打理,半长的头发就用一根皮筋扎起来。
喻姜最近很少回家。
似乎是发现自己依然乏味、无趣,不能成为取笑的乐子,所以时常夜不归宿。每次回来时,身上总带有烟味、酒味,香水味,有点呛,可能是在酒吧待久了。
他的那些朋友有吸烟的,喻姜好像不吸烟,但也有用香水的习惯。
斑驳的气味编织在一起并不好闻,偶尔几次刻意避开时间也能撞见他。少年居高临下地站着,高高在上嗤笑着:“喻棠,你以为你会一飞冲天吗?谢家不会允许谢家未来的儿媳妇是个婊子,你生是喻家的人,死就是喻家的鬼,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灯很璀璨,像是银白的瀑布,淅淅沥沥地淋在少年的身上。把焦糖色这种温暖色调的眼珠也照得冷酷无情。
还有几次,抱着腿蜷缩在被子里,也能听到外面踹门的声音。
咚咚。
沉闷的声响令喻棠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以前还和母亲一起住的那个老旧小区,小区中的房子都是安置房,租客大多数是民工、销售等等,鱼龙混杂,喝醉酒的男人发起酒疯也会这样。
喻棠闷在里面的小脸苍白,用力保持镇定。
视野一点点模糊,热气上浮……
喻姜推开门顺畅无阻,浴室门关着,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推开门。浓重的水雾一进门就附着在喻姜的皮衣外套上,刚飙车回来,头发被吹乱,不羁地翻向后。沉重潮湿闷热的空气让他微微皱眉。
看到了喻棠阖着的眼眸。
水中若隐若现的玉白身体,颇有一些玉体横陈的意味,喻姜看了一眼就舍不得移开视线,他蹲下来,喃喃自语:“睡着了?”
看到某一处又说:“这么粉……该不会连簧片都没看过。”
等反应过来又被喻棠的表象蛊惑,他恼羞成怒地想伸出手去捏喻棠的鼻子。
有个朋友养过一只小宠,捏它的鼻子就会张开嘴用小嘴呼吸。他的手指停在办公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