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溅的白被谢知津慢条斯理擦拭干净,敞亮的洗手间,泼了一把冷水在脸上。口腔中残存着甜腻的感觉,镜中低垂的、面无表情时只会显得矜贵阴郁的脸上餍足惬意。指尖残存着滚烫的感觉,他搓揉着手指,眷恋着触碰到喻棠时,柔靡细腻的触感。
像是从深海游上岸的人鱼,在人类的手中,被肆意妄为。
喻棠的体温只短暂地降下来,一点多,体温骤然攀升。
酒池中的斑斓灯光照亮五颜六色的烟雾,晃动着、扭动的人影影影绰绰,氛围一直都是这样,喻姜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一点多。
在外面过夜时家常便饭,但今晚总是有点心不在焉。
喻姜起身,准备离开前,昏昧的光线晃动了一瞬,他眯起眼珠,猝然发现亲在一起的两个人……五官跟喻棠有几分相似。
“找替身呢?”
“正版的得不到,就只好收集一下代餐了。”
对方也不以为意,能跟喻棠两三分相似,都已经算是大美人了,正版是搞不到了,喻姜跟个疯子一样,像彻头彻尾变了个人。
若有若无的提及,频繁地看手机……如果不是见过太多次喻姜对喻棠歇斯底里、近乎恶毒的咒骂,他甚至怀疑喻姜是不是存着其他的心思。
轻蔑傲慢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移开,喻姜推开门起身往外走。
以往喻棠回家时,不管是闹别扭还是其他原因,到家就会报备。
没有备注的,冷冷清清的小猫头像,能让人联想到喻棠本人,好像……只是看着头像就能构想出来,喻棠那总是有点可怜巴巴的眼神。
握着空空荡荡的手机,喻姜穿过人群,凌晨的夜色之中,灯光依然明亮璀璨。
街道上的车流不减。
*
甜腻破碎的哭荫粘稠,像是夏日的骤雨,潮湿、燥热,动人心弦。
喻棠在睡梦之中仍然不安稳,他梦到了很多东西……梦到了得了最高奖项的那天,他的尸体被收藏家买走。
五官精雕细琢的幼童犹如瞳仁大而黑,总是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勾着眼睛直直看向门缝的方向。
“宝宝,今晚妈妈就不回来了,作业自己做好,知道吗?”
潮热的夏天,为了节省空调费,小电扇扇出来的风往往伴随着灰尘的味道,睡梦中有惊雷闪过。
喻棠的睫毛剧烈地震颤着,整个人像是泡在热水里,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额头很热,手很热,被人包裹着奔向充满蝴蝶的花谷。
“喻棠,醒醒。”
宝贝,怎么躺在这里,桌子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头好烫,发烧了?”
脸好热,是发烧了还是热的?这天的确太热了,不过很快呢……我们宝贝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昏昏沉沉之中,好像有人一直在推他的身体。两道声音交织在喻棠的耳中,温温柔柔的年轻女音和低沉华丽的音质,喻棠有点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迷迷瞪瞪地睁开一道缝,眼泪在眼中漾着细碎的光芒,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谢知津还没有照顾过人的经验,手背贴在喻棠的额头,被烫了一下。
“哭着叫妈妈?我可不是妈妈。”谢知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想到喻棠有点可怜的身世。
以一种绝对没有安全感的姿态,蜷缩成一团,盖在身上的杯子很乱……做了噩梦,还是好梦,怎么会颦着细长的眉毛噙着泪珠,脸颊热成了淡粉色。
模糊的声音入耳,喻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呓语。
谢知津在房间中找到了温度计,测了一□□温。
41°。
烧得好厉害,别到时候小状元还没有考进大学就先变成傻子了。
大少爷任劳任怨拧了冰水浸泡过的毛巾,敷在喻棠的额头上。
陡然的冰凉,像是兜头浇下来的水。
“喻棠,你就是个婊子。勾引我同学不够,还打算勾引谁?嗯?”
下巴被人捏着,口腔被入侵,呼出的热气散出些许温度。
喻姜笑眯眯地凑过来,又毫不客气地踩着他的手。
“好疼……”喻棠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喻姜铁了心要整他,绝不肯给他溜走的机会。
——宝宝,你要去一个很多玩具很好玩的地方,但是,找不到妈妈会不会哭?
——会哭?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掉小眼泪哦。
——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赚钱给宝宝买好多衣服和玩具。
——遇到哥哥和弟弟要谦让,他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道巨大的门高大巍峨,像是通往天国的门。
幼嫩的小手被人攥着,那扇门开了一道小缝,露出来刺眼的白光。
穿着得体衣的男童傲慢地从楼上看过来,眼神相当不和善。
冷峻的少年沉着脸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就是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小野种,喻北言,你可真是可以的。”
激烈的争吵伴随着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小手捏成拳头,努力扬起小脸:“哥哥、弟弟、爸爸……妈妈。”
胃中一阵痉挛,疼痛迅速弥漫到全身各处,像是被大型器械碾压过,喻棠感觉浑身都很难受。
404心疼疼地调低数值:【疼痛屏蔽,但症状保留。】
为了演戏更真,喻棠一直都保持着疼痛值,明明可以直接选择屏蔽。
喻棠散乱的乌发被沁润湿透,谢知津中途换了好几次水,来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把喻棠送往医院。
闪烁的灯有点惹人心烦。
喻棠离开房间时,谢知津的掌心落满了眼泪。
*
急救室的灯光闪烁。
谢知津站在长廊踱来踱去,心绪不平,远处残星一点点浮出天际。
天亮。
“喻姜,收拾一下。”
喻姜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维持着靠在枕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