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
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再联想到总务长阁下的首次训话,侯德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又放了下去——他还以为卡达尔·拉格雷这个小白脸是要带他们去投敌。
果不其然,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娃娃脸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他在一小堆石块面前停下。
那是一个用石块垒起来的小三角堆,很不起眼。若不是对着众人那一面抹了石灰,很难说卡达尔会不会把它错过去。
“行了,就是这里,”卡达尔转身招呼学员们:“坐下,原地休息。”
“在这休息?”有学员大吃一惊,“可是大炮……”
卡达尔藏起对于半吊子们的蔑视,仍旧笑眯眯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距离上,你们很安全。”
“可是……”
卡达尔直接坐在三角堆旁,拿起一块沾了白灰的石头,示意在场的学员们:
“看到这块石头了吗?这是理查德·梅森少校亲手布置的,梅森少校都能亲赴险境,你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卡达尔吹熄马灯,“原地休息。”
失去唯一的光源,四周彻底陷入黑暗,只能看到远处诸王堡方向上的点点灯火。
走是不可能走了,所以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三十名学员都坐了下来。
侯德尔是第一个坐下来的,准确地说,他直接躺了——反正黑咕隆咚的,就算他仪态不整也没人能扣他的分。
克劳德悄悄摸到猴子身旁,咬耳朵问,“你知不知道娃娃脸把我们弄到这,是要干嘛?”
侯德尔想了想,突然哼哧一笑,“我猜是挖厕所。”
“不是,你……”克劳德有点急了。
“不信?”侯德尔故作高深,“咱们走着瞧。”
诸王堡的守军似乎是发现了“叛军”距离城墙还太远,此时开炮纯属浪费弹药。
也可能是因为娃娃脸吹熄了灯光,他们彻底失去了目标。
总之,守军大炮没有再开火,甚至连城墙上的火光都熄灭了,倒是让侯德尔捞到机会,偷偷打了个盹。
就在侯德尔半睡半醒的时候,又有人摸到他身旁,碰了碰他的肩膀。
“谁?”侯德尔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来找侯德尔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表明了身份,“我想和你说声谢谢。”
侯德尔这才发现,弄醒他的人是刚才第一次炮击时被他按倒的家伙。
睡到最关键的时候被吵醒,侯德尔有点生气,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乱发火。他擦了下口水,敷衍地点了下头,“小事,那一炮可能都不是朝我们打的。”
来道谢的学员也发现自己扰了侯德尔的好梦,所以也很识趣,又道了声谢便走了。
侯德尔又倒在地上,等到他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两辆马车来到众人身旁,娃娃脸把学员们都叫了起来,带领大伙从马车里卸下铁锹、镐头以及成摞的、半人高的编筐。
卸完货以后,马车就走了,他们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否则炮击很快就会到来。
“休息好了吧?”卡达尔拿起一把铲子,很随意地在地上划了一道线,“那就开挖吧。”
“挖……什么?”有学员不解。
“挖掩体呀,”卡达尔笑眯眯地说,“先挖沟,再堆墙,不用太大,挖个十米见圆的土围子就行。”
见不少学员还是一脸茫然,卡达尔一本正经地提醒:“什么时候完工,取决于你们自己,但是我就建议各位,还是尽可能在天亮以前完成,毕竟如果城内的敌军冲杀出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他们真冲出来,这个土围子就是你们唯一的避难所。”
“所以,诸位,”卡达尔拍了拍手,“开动吧!”
……
面包可以全班一起吃,但是刨土不能全班一起刨,所以分组作业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侯德尔当仁不让成了其中一名组长,毕竟有“血狼亲兵”这一层身份在,人人都下意识高看他一眼。
侯德尔也很自然地选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组员。
就在他准备把铁峰郡军出身的学员都挑进来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能带我一个吗?”
刚才被侯德尔按了一个狗啃屎、却又来道谢的学员,壮起胆子,不好意思地问。
侯德尔讶异地和克劳德对视了一眼。
因为这个自告奋勇的学员,是马季雅·劳尔。
马季雅·劳尔,在“公子哥”里,也算是比较另类的那一个。
他有一个有钱的爹——据说是沃涅郡有名的土财主;
还有一个买官的哥——据说现在还在战俘营里编筐。
从出身来说,马季雅·劳尔是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应该更“皮靴小子”们跟亲近。
但是在一众“委任军官”出身的学员里,小马季雅却格格不入。
因为他是主动考进来的。
当有的委任军官恨不得交白卷,只求从军队中脱身,却不得如愿的时候,一个主动考进来的同类,当然不会受欢迎。
所以马季雅·劳尔在军校里总是孤零零的,士兵出身的学员们不接纳他,前委任军官们也不拿当自己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对马季雅·劳尔的请求,侯德尔有点犹豫。
他歪头询问地看向克劳德。
克劳德倒是一向热心肠,他耸耸肩,开朗地递给小马一把铁锹:“那就来吧,我们正好缺人。”
紧张到极点的马季雅·劳尔瞬间展颜而笑,他双手接过铁锹,又主动去拿地上的其他工具,像是怕侯德尔和克劳德反悔似的,一个劲地问,“咱们去哪挖?”
“唉,”侯德尔又不自觉摆起谱来,叉着腰,假模假式地说,“你不用这样。”
克劳德抬腿给了侯德尔屁股一脚,“收收,收收,恶心。”
然后他转身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