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有病的律师甚至带着一瓶高度酒出庭。
以至于不少观众都担心这律师角色会不会猝死在法庭上。
图尔特爵士却再也轻松不起来,他忧心忡忡,面色凝重地盯着舞台。
已经被打脸两回了。
当然主要责任不在他,全怪秘书没能拦住他,完全没有履行好优秀下属的职责。
而且这一幕的庭审戏,演得确实十分精彩。
是他此生看过几乎最好的庭审戏之一。
律师在证据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敏锐地指出控方证词中的疑点。
声称使用了死者交谈,但死者的发声器官遭到破坏,死者交谈不该生效。
女贵族的老仆人声称隔着门听到关键对话,但被律师通过突然小声说话试探出仆人听力根本不好。
每一幕结束,都博得现场观众们的阵阵掌声。
图尔特爵士现在感觉十分别扭。
出于立场,他是带着批判的目标走进这家剧院,而随着演出的进行,他开始有些喜欢上这出剧目了。
虽然不承认,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恶龙抓走的公主,转头又爱上恶龙。
他以前一直认为这种爱情故事只能糊弄糊弄青春期的孩子。
可现在他成“公主”了。
几幕结束,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可以供观众们上个厕所。
图尔特爵士颓废地靠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要失败了。戏剧公会被新戏剧公会正面击败的结局好像就摆在小路的终点,《控方证人就是通往结局的路。
他正在这条路上走,过程中甚至还带着点享受。
只要下半场的演出和上半场保持一样的水准,图尔特爵士毫不怀疑这部剧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头无二的戏剧。
公会里所有近段时间想要演出的剧,都要延期,不然别想有多少观众。
然后凭着这部剧带来的影响力,新戏剧公会肯定能吸引一大堆新人慕名加入,而不再是被戏剧公会排挤的边角料。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不对,这部剧的剧情不行。”图尔特爵士自我催眠,他相信自己推测的双雄戏大方向,律师揭穿委托人的主线不变。
这样还是能够抨击它作为悬疑剧,在最重要的谜案设计上水平很烂。
他要做最后的挣扎。
祸不单行,在图尔特爵士闭目养神的同时,好几位观众找到秘书。
“我把钱退给你吧,哄场这活我们干不了,再说了你们给的起哄的节点,那也都不对啊!”
那人就在秘书和爵士座位前,直接把交易说出来了。
甚至都没压低音量,合理怀疑是在报复他们,让自己上半场社死两次。
周围的观众全都注意到这里的骚动,纷纷看过来。
收钱哄场被现场抓包,还有人认出那坐着的是戏剧公会会长,这可是大笑话。
“什么钱,什么哄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诬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能干这种下作的事吗?证据,指控要拿出证据,不然我告你们……”
图尔特爵士因为激动,啼哩吐噜地说了一大堆。
来退钱的人也不恼,反而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在会长否认的那一刻起,活不用干了,钱也不用退了。
最终,还是下半场开始的钟声解救了被围观的会长。
大家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舞台上。
他得感谢剧院规定,里面不让带相机摄像机,也禁止使用记录法术,不然都不用等演出结束。
#戏剧公会会长雇人打压同行#爆!
这个词条几分钟后就能出现在热搜上。
舞台上,庭审继续。
一位意想不到的控方证人出现在证人席中。
剧情进行过半,才终于扣题。
题目中所指的控方证人,指的就是委托人的妻子,那位骗婚的女士。
更让观众们想不到的是,这位妻子选择当庭翻供。
没有说在事务所中对律师说的证词,那个唯一能证明委托人不在场的时间。
而是把时间延后,让委托人失去不在场证明,甚至补了一刀,说委托人回到家时声称自己杀人了。
“坏女人!”
“为了钱,她一定也是为了钱!”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呜呜呜……”
观众们也顾不上观看礼仪,在表演还在进行的同时就炸开了锅。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们震惊不已,甚至迁怒于女演员。
整整等了两分钟,演出才得以继续。
如果后续剧情没有变化,不怀疑这位可怜的女演员会遭受到《圣山行中药剂厂厂长的待遇。
在观众们震惊的同时,有一位老人轻轻地碎了。
图尔特爵士发现自己对于剧情的推测,完全走偏。
这哪是律师与委托人的双雄戏,这是与妻子的双雄戏。
对啊,题目本来就叫控方证人。
他现在甚至完全猜不出下面的剧情要怎么发展。
连委托人到底有罪还是无罪也没把握。
他被那个叫阿加莎的作者设置谜案,给难住了。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委托人有罪,图尔特爵士甚至能判断出现在是剧作中常见的至暗时刻。
下一步该主角找到曙光。
但是哪来的曙光呢?而且按照这种剧作结构,委托人最后应该是清白的。
他糊涂了。
最后抨击《控方证人的角度也没了。
爵士现在甚至与剧中的主角共情了,他也到了至暗时刻。
舞台上律师的医生告诫他注意身体,再这么激动可能真死在法庭上。
但律师回答当接下委托时,委托人的生命就高于他的生命,有种不顾生死的决绝。
爵士开始觉得这老胖子主角有那么几分人格魅力了。
属于他的曙光,也与剧中律师的律师一同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