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捂着围巾,巴掌大的小脸陷在羽绒服自带的毛毛领子里,听到人声艰难的转头,笨拙的动作成功把对方给逗笑了。
留着短发的姑娘套着老气的棉袄,皮肤有点黑,眉目间带着一股英气。跟套着羽绒服的林悠比,这姑娘显然是身板更好些,身上的黑棉袄敞开着怀。
她利索地从三轮车上下来,几个蹦跳就到了林悠面前,倒是把林悠吓了一跳。
“大明星,你不认识我了?”
林悠努力辨认着对方话里的“大明星”到底是嬉笑还是嘲讽,对方已经嘟起了嘴巴。
“什么嘛,连我都不记得了。”
林悠困惑地从久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一个人名,扑了几下灰尘才说出口:“姚……姚酒?”
原主曾经的高中同学,因为家里老爹爱喝酒,就草率的取了个酒字做名字,两人那时候一起在镇上的中学读书,上学放学总是一路。只不过毕业之后,原主考去了省城的大学,姚酒则是留在本地读了一个大专。
姚酒嘿嘿笑了几下:“走吧,上车再说。”
姚酒轻轻松松把她的行李放上了三轮车。又从车上的空篓子里找出一个小马扎:“喏,坐上去的时候记得扶好。”
林悠在回来之前倒是想过会遇到原主认识的人,但是没想到刚到镇上就见到了曾经的同学,不过她倒是也不担心对方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毕竟已经毕业十年了,原主更是在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性格有所变化也是理所应当。
“小酒,怎么是你来?”
姚酒突突突骑着电三轮,语气轻松:“你跟王婶打电话,王婶一大把年纪也不可能来啊。”
林悠当然知道,所以她打电话时候也只说了能不能麻烦村里的年轻人来接下她。
姚酒:“你以为呢,咱们村里现在啊,满打满算也就几个年轻人。其中还有几个得在家带孩子。喏,只能是我来接你啦。”
两人路上随口聊天,林悠这才知道,莲花乡作为一个小乡村,拥有大部分乡村的同样困境。年轻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村里但凡结婚的,都尽量搬到县城去生活了,再不济也是搬到了方坪镇。村里现在只留下了几十户人家,还大多是以四十多五十多岁的人为主。
姚酒:“我没走是因为我爸身体不怎么好,搬到山下住总是犯病。所以我就在村里住着,帮着家里种点菜,也挂名个会计给咱村里跑跑腿什么的。”
“倒是你,这次回来是休息一段时间?”
林悠笑呵呵的:“不是,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
姚酒吃了一惊:“不走了?不拍戏了?”
林悠:“不拍了。”
兴许是听多了娱乐圈各种奇闻八卦,姚酒小心翼翼的问:“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林悠脸上漾开一个笑容:“烦心够了,就想回来种地。”
可不是么,林悠上辈子懒散惯了,刚穿过来的时候还抱着一种社会观察家的心态,觉得慢慢谈原主的解约,体会一下娱乐圈那种星光万点,只为一个人而亮的感觉也不错。
但是第一天那张连轴转二十个小时的通告单就吓到了她。
连吃饭的间隙都给塞了一个空降粉丝群的任务,名其名曰是固粉。
罢了罢了,林悠当场就给公司打电话提了解约。
那种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这些年过下来,就觉得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一日三餐和每天睡觉八小时才是实的。”
林悠说的十分诚恳:“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打算扎根在这里了。”
姚酒两眼一亮:“这话不错,我就是受不了城里的日子才回来的。”
想她刚毕业那几年也是出去飘过的,最终还是选择回乡,为的不就是这点踏实吗?
两人聊了一路,都默契的不再提那些娱乐圈往事,而是聊起当年的同学。
林悠记得不多,索性多听少说,脑中的记忆像是经过处理的影像,慢慢清晰。
“咱们班那个小胖子,现在在净水县开了个装修公司,啧啧,上哪儿都挎着一个黑包,可有派头了……”
“还有那个经常在教室后面睡觉的麻子,跟咱们班苗苗结了婚,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
电三轮车顺着山道,蜿蜒向上,一直到了大山里面才停下来。
“到了!”
姚酒热情地把林悠送到她家老宅门口:“我先去把三轮车上大家要的东西送去,等会儿过去帮你收拾。”
她现在每天早上把家里的菜拿到方坪镇上去卖,回来的时候总要帮着村里的人带点针头线脑的。
林悠谢过了姚酒,扭头才认真打量眼前这个久无人住的老宅。
原主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父母早年因车祸而亡,家里只留下了原主和她的奶奶。原主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做主拿肇事司机赔付的钱给家里的房子翻修,起了个二层的小楼。
那时候村里能盖起小楼的人家不多,原主家这二层的楼房在周围显得独树一帜。
不过后来原主上大学时候奶奶去世,房子没人住,逐渐显得破败了不少。
林悠找出老家的钥匙,费了点劲才打开锁头,铁质的大门门上带着厚厚一层铁锈,就连合页的地方都锈住了,让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
院子里已经辨认不出记忆中的样子,因为满院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因为是初春,草色都是干黄的。倒是让林悠松了口气,不然一院子的茂盛杂草,里面肯定是要有点“小惊喜”。院子里另一边是单间的厨房,正中是二层楼,院子的面积不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