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门《飞羽仙》呢?」老人看着他道,「自是因为两者足以融通为一,而这,也就是玉翡山剑术的真正上限。」
「.上限?」
「不错,你知道,剑术分哪四个等级吗?」李蔚如含笑道。
裴液笑笑,这题他倒真会:「剑术之境依附于剑者之境,乃是拙丶意丶心丶道。」
然而这句说完,屋中却一时安静。
只见老人沉默地望着他。
「不不对吗?」裴液有些犹豫道。不过他心中对这个答案是颇有「如果你觉得不对那肯定是你不对」的自信的,因为这是明姑娘传授的知识。
「.倒是对,不过呢,」李蔚如捋须温和笑着,「我这里想说的是我们『凡人』的分级。」
「凡——?」
「就是『拙』。」李蔚如一笑道,「拙丶灵二境剑者所习之剑,我们把它分为『馆』丶『山』丶『脉』丶『朝』四个等级。」
「.」这些东西,明姑娘全以「拙」字一以概之了。
「拙境剑之间差距之大,有时宛如云泥,但因为本质都是拙境,无法从剑本身上去寻得清晰的界限,所以,这是以外部评定来分的四个标准。所以其实这个分级,是诸武学都可以通用的。」李蔚如笑呵呵道,「它们之间的界限同样不够精准,但确实可以大致将一门拙剑归到合适的位置上。」
「愿闻其详。」
「顾名思义,『馆』即馆传之剑,无论取什麽名目,武馆也好镖局也好,甚至什麽帮什麽派,只要未曾开山,其所传武学便大多在这个层次。因此,这个层次也就反过来成了一种武学的标准。」李蔚如道,「同理,山传之剑,便是一座山门所传,无论多麽偏僻微弱——譬如白竹阁——只要能够开山立派,建起山门,其剑多半有所得之处,而且经得起考验,这便是第二个层次。」
「脉则是一门一派之武脉,脉传之剑,不与山门偕亡,超出山门之外。失山建山,改门换户,百八十年,剑在则脉在,这便是第三个层次。」
「.《黄翡翠》与《风瑶》,便是脉传之剑了?」
「不错,而且在脉传之中,也算是相当好的了。」老人笑着点点头,「而朝字呢,则做朝代解。大唐以前,前代流传下来的多少剑术,俱是星霜屡变不曾淹没,数百年淘洗而不曾失色的赤金,一门剑的质量若能和这些剑术相差仿佛,那便是『朝传之剑』了。」
「.那,《飞羽仙》.」
「自是货真价实的『朝传』。」
「不过.」李蔚如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这门剑的上限,或许会更高。」
「更高?那不是.」
「这是我不确定的话,毕竟已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但你既要研习此剑,我须得告诉你。」李蔚如缓缓道,「两篇的最后一式之融汇,或许,可达『意』之范畴。」
「.」
「.我知道,意剑对于博望来说,是一项过于高远难及的事物,一篇《黄翡翠》都能在这里毫无争议地居于第一,去想意剑,确实有些天方夜谭。」李蔚如轻轻一叹,看着少年,「不过,裴少侠,我读过关于玉翡山的几乎所有典籍——一个连跨十三州的门派,两百年无人撼动,我想,一门朝传之剑是不足以支撑的。」
裴液缓缓点头。
「当然,这都是太遥远的事情了,我这副身子,不知还能不能学会这部『风瑶』,更不必说去追寻这个答案了。」李蔚如含着笑,眼神安静地望着月雨下的捉月湖,「裴少侠,若有一天你能得触那个层次,万勿忘了给我递个信件。」
裴液认真点点头。
老人一笑,低哑道:「烧给我也行。」
——
捉月湖畔,水榭。
雨声淅沥,哒哒地敲着木板。
尚怀通收起伞,推开了屋门,里面照常一片漆黑。
他燃起烛火,听得隔墙师父的声音传过来:「张家家主同意了。明日晚隋大人会抵达博望。」
「嗯。」他没有停顿,随意点了点头。
「今日那人,我给过赔偿了。」
「嗯。」
隔墙似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
关上门,夜雨声隔在外面,烛照之下,六株小草立在盒子里,尚怀通走上前,再次拔去了一株。而后他立在这枚盒子前,一手将手指缓缓插入土中,一手握剑,闭目静静而立。
良久,他嘴角勾了一下,剑上传来的通畅之感令男子气势有一瞬可怖的沉厚锋利,可惜这里并非擂台,也无人得见,一刹那后便又收回去了。
「第二枚」尚怀通轻缓喃喃,而后淡淡一笑,「或者不需要到最后一枚。」
他心情很不错,端起烛火走到床前,倚上床头,从胸前掏出来一卷墨色的书册。
那书页古旧而强韧,不知历经了多久,封面墨色仍然毫不褪色,而且那也并非普通的涂料,而是似含深韵的幽光,比起书卷,倒更像一件奇异的古董。
但当男子将其翻开时,才可看出它并非毫无损坏——背面一片残黑,分明是被灼烧过的痕迹,兼以利刃穿刺等等旧痕,其完好的前半篇与饱经风摧残的后半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本书分明曾被从中斩断,如今是被男子重新缀合了起来,但中间丢失的那几张页数却再也找不回了。
尚怀通倚在床上。
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翻阅这本剑经,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再翻阅它多少遍,他沉浸而安静地捧卷看着,熟悉的文字第无数次将他带入那熟悉的幽蒙之境,那些玄妙仿佛永远无法触及,却又仿佛已近在眼前。
这总是他生命中最专注丶最痴迷的时刻,这样高妙的追寻令他寄托了人生全部的骄傲与意义。
而这一次,那真切的力量是真的已触手可及。
十几年的孜孜以求,眼前已只剩一片薄雾,而他已握住了足以吹散它的狂风。
良久,尚怀通放下了书卷,安静地望着上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