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哼哼两声。
“他敢不回心转意?咱心里不想让他告老,他就是回到了家里,也过不安生日子!”
老朱昂首道,
“这天下,咱是主宰,咱要谁干嘛,谁就得干嘛!不容置疑!”
“后来,他给咱谢了罪,咱才饶了他,便也就聊起了宰辅人选的事儿,标儿一病,咱就是不想选,也只能选了。”
“你猜,刘伯温推荐谁?”
马秀英摸了摸下巴。
“以他谨慎的性格,应该是推荐李善长吧。”
朱元璋咧嘴一笑。
“对,他推荐的是李善长,但咱可不想选李善长这头老狐狸,就让他另外选人。”
他道,
“咱还提了杨宪,这可是他的门生,结果你猜刘伯温怎么评价杨宪的?”
马秀英翻了个白眼。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不说,搁这儿说书呢!”
“我没闲工夫跟你猜这猜那的!快说!”
被这一顿怼,朱元璋倒也不恼,只是嘿嘿笑道:
“出乎咱的意料!刘伯温对杨宪的评价很差!说这个人气量狭小,好勇斗狠!虽然有几分才能,却远远没有宰相的气宇!若是用了他,必然会出事!”
“咱当时就纳闷了,说这杨宪不是你门生来着么?你怎么如此恶评自己的门生?谁料刘伯温却来劲了,当场跟咱说明他跟杨宪没有任何关系,那架势,好像不是师生,而是寇仇一般!”
“你说奇不奇怪?当初,还是他把杨宪推荐上来的,如今却上杆子划清界限,咱估摸着,他俩之间肯定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马秀英闻言,略一思忖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以刘伯温的人品,应该不至于因为私人恩怨攻击杨宪,可能是他真的看到杨宪暴露出不好的一面了吧。”
她分析道,
“杨宪这个人,我也说不上来……他让我莫名的想到一句诗词——汝本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有点这种感觉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冤枉他了,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一切还是要以事实说话。”
马秀英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但她却从来不以第六感直接评判一个人。
这便是她贤的地方。
“得志猖狂?这也不算是什么毛病吧。”
朱元璋颔首道,
“年轻人嘛,总归是年少轻狂的,咱倒是觉得,这种展露出来的少年得志,比老谋深算,不显山不露水的老狐狸要好多了。”
“起码,咱能轻易的就看清他的状态和行为。”
听得出来,他对于杨宪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刘伯温的恶评,就对杨宪失去信任,反而还从那番恶评之中得出了杨宪更好驾驭的结论来。
“那你就用他呗。”
马秀英撇嘴道,
“我现在只要让别人来处理这一堆该死的政务,至于是谁,我可无所谓。”
朱元璋:“……”
“你就不能对咱的江山社稷上心一点?”
老朱恼道,
“这是咱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
马秀英站起身来,走到朱元璋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
“有你在,这天下乱不了,稳得很!”
“我先去睡了,剩下那一堆你自己处理……还有,明天再有这种来路不明的文书,我直接叫翠竹拒收了哈!”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里屋,只剩下朱元璋瞪起一双牛眼。
看着那一摞奏疏,即便是精力旺盛的老朱也是挠起了头皮,一脸郁闷……
“要不,就试试看吧?”
“哎!试试就试试,咱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
次日。
吴王所,西厢之内。
朱橘跪在蒲团之上,将一纸文疏点燃,嘴里默念着:
“大神保佑,弟子祈愿大哥朱标早日康复啊……”
“北斗九皇赐福星君保佑,愿朱标灾厄消散,永亨利贞……”
他念叨了一阵,文疏也燃烧的差不多了,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作为道门弟子,这种祈禳属于是基本功,只要是道行修为足够,或多或少都能起到一点增益的效果。
他现在还是小卡拉米,效果不敢保证,要是换作师父彭玄前来登坛拜斗,那增益绝对显著!
为朱标祈福完毕,朱橘方才站起身来,踩起了禹步,开始了今日的修持。
去了一趟凤阳,功课都落下了好多。
现如今,那股子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功课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翻来覆去也没什么变化,这便让他起了几分怠惰,无论是拜斗还是练功都不像之前那么勤快。
《道德经》上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小不足以为道!
他也自嘲,自己可能就是老子口中的中士吧。
良久。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股子烟香味儿飘散,朱橘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从西厢里走了出来。
“殿下。”
剑琪走了上来,笑道,
“有人给您送礼物来了。”
“您瞧——”
她朝着身后一指,只见几个内侍正在往院子里搬箱子。
“哦?谁能给我送礼?还这么大几个箱子?”
朱橘却是有些疑惑,快步走了上去,随手将大箱子打开。
啪嗒。
箱子打开,里头是一卷卷画轴,每一卷画轴上,都绑着粉色的丝带。
朱橘随手打开一副画卷,便见一个狼头人身的威武神像映入眼帘。
“奎木狼啊!”
他恍然大悟,欣赏了一番后,啧啧道,
“画得真细腻,不愧是我妙云老婆。”
“这线条,这色彩……啧啧,没得挑!”
放下手中这张奎木狼,朱橘又兴致勃勃的打开第二张。
这回,则